蓝振嘉(市直)
爷爷,不知不觉你走了快一年了,你房间里的烟草味,现在消失殆尽了。望着空空荡荡的房间,我总会暗叹,暗叹时间的流逝之快,暗叹时间对人的无情,暗叹他将你悄悄带走,将你永远带走。
打我记事起,你总是非常宠爱我,躲在你背后的时候我就觉得我是一座小山,你是我的大山,永远守护我。你给我买喜欢的小汽车玩具,给我做最爱吃的青椒炒肉,你强有力的大手总是牵着我稚嫩的小手,在你的守护下我这座小山越来越大,我却没能发现爷爷这座大山却越来越小。
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不怕冷的你悄悄戴上了一顶保暖的毡帽,本来利索的腿脚也开始出现了各种问题,甚至手臂也支不起锅铲了。但是我不懂事,我总觉得你会永远陪着我,永远陪着我。我没有好好珍惜与你的时光,直到你病重无力躺在医院病床上,身上插着数不清的管子的时候,我才终于反应过来我的大山要倒塌了。我第一次感受到即将分离时刻的无能为力。匆匆赶到医院,我在床上紧紧握着你的手,你的手是那样无力,我眼里的泪水止不住泛出,约定国庆假期要回来看看你,约定好一定要等我回来。可我没能见到你最后一面。
等我回到爷爷老家时,原本常年静谧的老家,哀歌一片。那天下着一点点小雨,明明不是很冷,我却感到格外的冷,冷彻脊髓。家人们都穿着白色的孝服跪在你的面前,我缓缓看向那摆着你照片底下那小小的陶瓷罐,我知道你已经长眠在小小的罐子里了。但是我一直不相信这是真的,我从来不敢想,原来那永远守护我的无比伟岸大山,如今却化为了一捧尘土。看着你留下的那支陪伴你几十年的烟斗,我好像昨日还在吃着你亲手做的热腾腾炒肉。我很后悔,后悔为什么不和你多说几句话,后悔为什么没机会长大来报答你,我后悔没能再见你一面,我后悔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爷爷的一生,像老家的泥墙一样平凡但伟岸,走进你一锄锄挖出来的农家大院、抚摸着你一锤锤夯出来的泥墙,看着你一个个磊起来的石堪……甚至,连每张瓦片都是你自己在瓦窑里烧上3天3夜烧制而成的,你就这样全靠一双手在山村营建温馨的家园,养育了6个子女,繁衍了20多人的大家庭。父亲常和我提及,小时候的他上学的时候因为路途遥远,天没亮就得去上学了,路上十分黑暗,父亲总是会害怕,这时候你总是在山头举着一根火把,来照明父亲前进的道路,安慰鼓励父亲大胆前行,让他走出大山。但你同样的,你的爱与精神也是我的前进火把,你穷尽一生照亮了两代人的路。
爷爷,你虽然已经离去,但是你一直会在我身边,你让我懂得了生命的重量与意义,即使化作尘土离去,却能在我心中永生。我总是会想起那天下完雨后的晚霞下你牵着我的手回家。我会永远记着你烟草的味道,记得你青椒炒肉的香味,记得你手掌的温度,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爷爷,我会永远想你,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