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少芬(龙泉)
嗅着微风徐徐中的温润清香,漫无目的行驶在岩樟的烟雨路上。细腻,灵动,清逸的雨丝,如冉冉檀香透过车窗,在泼墨渲染的三月袅袅洒落。雨敲薄雾,缠绵不止,沿着弯曲的路,向着乡野深处蜿蜒。
散落的思绪游离于车窗外的一帘烟雨,几缕莫名的轻愁,几滴旧年里或喜或悲的记忆,慢慢撩开丝丝如絮的细雨。空气中凝固着薄如羽纱的虚幻,灵魂不知不觉在飘渺的雨幕里迷茫,心空氤氲起一层淡淡的伤感。
丝丝微寒的料峭扑面而来。杨柳丝正袅娜,恰似“二月春风似剪刀”。草木青嫩葱翠,又是一年“春风又绿江南岸”。一株株桃红掠过,朵朵桃蕊眼波含露,开启着羞红的脸,抬眉浅笑。朦胧的烟雨,让它们披上了一层唐诗的韵味、宋词的婉约,仿佛一起相约共饮一盅春雨甘露,润了红唇,醉了心。那抹春意盎然的姿色更是有别于春光下的明丽。渐渐地,那一半落寞的心思,也因着桃花的明媚而渐渐明媚起来。
远山含黛,烟雾缭绕,轻如薄纱,若现若隐流动于群山之间。村落花田点缀其中,携刻着水墨无痕的淡韵,清漾着烟雨若梦般的仙境。一群不大不小的松树,齐刷刷地一字排开,雨滴落满松针,枝头上偶尔还能看到几只鸟儿在来回追逐。一种苍翠,一种生机,一种风骨,一种古朴,如工笔,勾勒着自然完美;又似排箫,吹奏着万物和谐。
村舍背靠青山,面朝梯田式的田园,黄泥墙被刷了一层粉白,细雨轻敲黑瓦背,偶有几株桃枝或梨枝斜插屋顶或木门窗;而明黄黄的油菜花正开满了田垄。一个带着淡淡花香、带着芳草泥土芬芳的小山村近在眼前。站在湿漉漉的田头, 沐着细雨,如蜂蝶般贪婪地追逐着满村的香艳,手拿相机痴痴地看着、复制着一张张田园美图,脚步忍不住流连忘返。面对如此妙曼的一幅幅自然画卷,不禁想叩问天地,是谁精心渲染的水墨丹青?
另一角,大片白花花的水菖花,泛着簇簇无暇的特殊体味,延伸到目光所能抵达的极处,与梯田里的黄花链接为一片浩瀚的花海,构成一幅色调丰富、层次分明、烟云笼罩的花村图,如梦似幻。曾经,这开满喧闹的水菖花是这一带的经济作物,可为农人换得一点日常生活所需。现在,这无人问津、寂寂无语的它们又在为谁开了又落,而那份执着的清寂与素颜,何尝不是另一种甘于落寞的惊艳。
一个原汁原味的山村;一个隔绝俗尘、充满野韵的山村;一个繁花似锦、诗画烟云的山村,带着一股清馨的微寒,有一种与世隔绝的安然淡定,在窗门紧闭、人影稀少的寂寥里孤芳自赏,倒也是一种无可复制的绝版。
原本,千百年来,这样的村庄,是适合抛却浮名,只须一壶禅茶,一壶淡酒,一张木竹或石制小桌,几把简单的竹椅,静听花开的地方;是适合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地方;是适合阡陌虚度,蹉跎岁月,任光阴流转,看蝶起蝶落的地方......而今我只能借着这个虚静的午后,暂且做一次白日的梦游。
从恍惚的梦游中醒来,车向着城的方向掉头行驶,窗外一块高高的蓝牌缓缓划过,才知此村名曰“岱岭”---水源地岩樟的一个小村。
雨仍然绵绵飘洒,思绪依旧在如烟似梦的雨中忽远忽近,忽深忽浅的蔓延……田园的影像、花的气息越来越悠远清淡,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