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之魔童降世》
《哪吒之魔童降世》的魅力,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一、颠覆传统的形象设定
传统的哪吒造型是《封神演义》中那个“遍体红光,面如傅粉,右手套一金镯,肚皮上围着一块红绫,金光射目”的灵童;在性格上,哪吒是1979年动画电影《哪吒闹海》中那个嫉恶如仇、勇敢无畏的少年英雄。但在《魔童降世》中,哪吒颠覆了以往的传统设定,既没有“天降大任于斯人也”的使命,也没有心系天下的胸怀,反之,他顽劣、易怒,一有不满就出手伤人,是十足的“问题少年”。
“丑化”哪吒,是基于影片情节的需要,更是出于对人物成长变化的关注。按照弗洛伊德本我、自我和超我的理论,哪吒顽劣的魔童本性,正是出于原始的本能和欲望,而哪吒在父母和师父的循循善诱下产生的“自我”,是他在做错事后产生内疚、负罪感的来源。最高一层的“超我”,也在影片高潮处爆发,哪吒经历了重重挑战和磨难,最终认识了自我,拯救了陈塘关,完成了对自我和他人的救赎。
《封神演义》和《哪吒闹海》中的哪吒几乎拥有完美人格,而《魔童降世》是化神为人,弱化神性,强调人性,角色性格亦正亦邪。例如天性纯正善良的敖丙受他人的唆使而改变立场,也会因别人的眼光而怀疑自己,这样反而让观众感觉到更真实,更有亲和力。影片不仅颠覆了哪吒和敖丙的人物认定,还给予李靖、殷夫人、申公豹等次要人物截然不同的角色设定。他们不再只是好与坏的代表,而是混合着复杂人性的一个个具体形象的“人”,这打破了以往动画电影中“非黑即白”的旧式观念,让角色更加立体生动。
二、双雄结构的完美演绎
《哪吒之魔童降世》的另一独特之处,在于它突破了原本“一个主人公走天下”的单一叙事结构,而采用了双雄结构,哪吒和敖丙都是叙事主人公,共同推动情节发展。在《封神演义》和《哪吒闹海》中,哪吒和敖丙是仇敌,而在《魔童降世》中,他们亦敌亦友,最后共同完成了使命。这种改编拓展了叙事空间,使影片的焦点不再只聚焦在哪吒身上,在叙事上更具戏剧张力。
另外,双雄结构的设定也增加了观众的情感认同。创作者通过对两个成长背景、性格特点完全不同的主人公的描摹,展现出对“人”独特的理解。影片还着重赞美了这种合作协作的力量,这是对《哪吒闹海》一人使命的完善和改进,两个主人公通过协作和努力拯救了陈塘关,也是影片母题的隐性呈现。
三、价值观念的与时俱进
在价值观念上,《魔童降世》呈现出现代性的时代特征。家庭观念是这种时代特征呈现的重要开口,最典型的莫过于用哪吒因父爱动容最终做出改变取代原本自刎的情节。如今这个提倡平等、尊重的时代,沿用《哪吒闹海》中严父李靖的形象明显不合时宜,因而《魔童降世》中,严父成了慈父,父亲作为一个引导者形象,自始至终陪伴哪吒的成长,成为哪吒涅槃成长最重要的因素。这既是基于当今的时代背景,同时也是作者观念的一种呈现。导演饺子就是在这样宽松自由的家庭氛围中长大,因此他对家庭的理解也不自觉地投射在这部影片中。
影片中母亲形象也大有不同,《魔童降世》中殷夫人俨然褪去传统中国母亲面貌,她果敢、有主见,性格上甚至有些泼辣,这与传统价值观中的“贤妻良母”不同。《魔童降世》中,无处不在的身份探讨,随处可见的价值思考,使得影片免于俗套,成为老少皆宜的优秀动画作品。
《魔童降世》给今后的中国动画电影做出了良好范式,从形象、结构、观念上,它都让中国动画电影有了改头换面的苗头。究竟是推陈出新还是壮志未酬,现在还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魔童降世》的另辟蹊径,一定是中国动画电影走出的重要一步。
莲都 何嘉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