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琛
散文集《风吹众生》是徐伟龙倾其心力所著的新书,以短章居多。我几乎是一口气读完,然后合上书稿,陷入了无限沉思。回味文中那些带有生命体感的文字,参悟文字之中蕴藏的真情,恍若迎面拂来的清风,给人以清爽、宜人的清气;又似倾听一位老友的叙述,讲述他内心隐藏的往事与回忆,那些镌刻在岁月深处的美好细节,逝去的亲人留下的温暖话语,同事、同学相互搀扶着度过困苦的岁月的经历。这本散文集有忆苦思甜的文笔,有感怀春秋的段落,有相思相依的情怀,亦有对个人生命历程的追溯与回望。
徐伟龙是一个有真情且能秉持一颗感恩之心热爱生活之人。散文集《风吹众生》里的篇什,写人的大都能找准所写人物的特点和动人的情节,也正是因为作者心中涌动着真情,在叙述中总是夹杂着浓郁的情感去回忆,于是就让所写之人的形象变得立体起来。比如《师傅吴广》一文中,作者在小人物“吴广”的身上着下浓重的笔墨,透过对山村一个小人物的命运观照,让一颗心去温暖另一颗心,就有了人性闪耀的光泽。类似“吴广”这样的人物,其实,在乡村很有代表性,作者俯下身去,让自己悲悯的情怀荡漾在文中,展现为文者的精神境界,尤其是结尾处的反问,更是对自我良心的审视与思考;《我的爷爷》一文则用流畅的记述,诉说了孙辈对于爷爷的怀念,爷爷忠厚的品行、坚毅的性格、不怕吃苦的精神给作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俗人俗事中,有着昭告后人的原动力。因其文中所写均是真人真事,在写作时全是作者情感的漫溢,所以读起来流畅通透,宛如率性之言。
作家徐可在《散文是真诚的艺术》一文中说:“散文是一门真诚的艺术,必须说真话,抒真情。没有哪一种文体像散文这样直面读者,不管你写什么内容,采用什么写作手法,一定要把自己的心扉向读者敞开。”徐伟龙敞开了自己的心扉,言无不尽。看看他叙事的时候,亦是捧着一颗真心去述怀。比如《学武那些事》,以学武的经历串联起成长的经历,在时代的变革中嵌入个人的诗思,是的,没有恒心是很难做成一件事的,而要做成一件事,除了恒心,还需要机缘、毅力;《过年在山村》一文,其实也道出了当前社会的一种现状,那就是变化太快了,每个人的内心在嬗变的时代,都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失落。小时候为何觉得有年味,而长大了却觉得年味在消失?物质丰富的同时,能够让精神世界也变得充实而精彩。所谓物以稀为贵,小的时候物质不是很丰富,都盼着过年,就是想弥补一下日常无以获得的缺憾。过年在山村,山村还是那个山村,只是山村的人,都在发生着物是人非的变化。
对故土的眷恋,对乡村的怀旧,对逝去岁月的探看,也让这份思绪绵延在徐伟龙的散文之中。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人们总是说,熟悉的就是最美的,热爱的就是最好的。正是因为在回望自己的生活、工作经历时,那些难忘的人和事,在人生的某个阶段温暖了我们,我们在安静的时候就会想起那些人和事。这是一个写作者自然而然的原生态思考,即便不加入艺术情感的描绘,也会在无人的时候,时常感动自己的心绪。
写作的过程,其实就是温暖自己的过程。读徐伟龙的散文,更加坚定了我的这种认知。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当岁月用泛黄的相片提示我们逝去的永不再来,我们又能够用什么留下那些火热、悲戚、从容而萧飒的年月呢?也许,文字是最好的方式。真诚的文字,如老酒,历久弥坚,启封开,能够闻到扑鼻的酒香;真诚的文字,如冲泡的普洱茶,养生且养心。《犹记当年没电时》等篇目,光看标题就能够让人浮想联翩。回到那个停电的夜晚,没有电,人们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拉近了乡情的距离。如果有月亮,漫步在月光之中,浪漫、温情。而现在停电的机会少了,即便停电也会很快抢修。灯火通明时,月光就被灯光遮蔽了,显然浪漫隐藏在了尘世之中。当作者询问刚上高一的女儿:“你认识蜡烛吗?知道以前都干吗用的?”潜意识里,是在问女儿,你是否知道我们曾经历的时光?抑或是在问自己,那逝去的岁月里,是否留有一个人快乐而真情的回忆。
徐伟龙的写作选材,俱是我们司空见惯的人生场景,抑或说是一代人的集体记忆。但他写起来时总能够用一个诗意的点去撬动时代记忆里的痛。在他的散文里,我们能够获得思考、反省,感慨岁月变迁带给个体的情感阵痛。在变革的时代,他的这些文字,有着珍藏的意义,也值得思考和回味。
散文是什么呢?就是把自己的人生经历和阅历,用文字的形式,诗意地讲述出来。读散文,就是在和作者的真情交流、沟通。语言是有翅膀的,不同的人写作,唯一的差别就是给翅膀涂上不同的色彩。徐伟龙给自己的文字涂上了真情、感恩的色彩,于是,他的散文宛如山涧的流水,流淌出澄碧、青绿的清韵。人的一生,平平淡淡是常态,素素静静是生活。处处留心,就能够在别人发现不了的地方发现景致;而事事留心,就能够在字里行间,埋下自己对事物的真实看法,写出朴实无华的情感记录。写作,不仅是和自己对话,传播开来也是和读者对话。把自己的故事讲给别人听,在倾听别人的回声的同时,也在完善自己的思考。
在徐伟龙的散文中,我们看到一个写作者真性情做人与真性情叙事时,真挚而朴素的状态,让人感受到文字赋予的诗意灵动与力量。我想,只要怀着这样一种本真的状态继续写作下去,徐伟龙一定能够构建起自己专属的散文净地,并不断靠近心中那座神圣的文学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