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灵魂力量所在。

　　作为中华文化的瑰宝，戏曲艺术毫无疑问是彰显家国情感、表达人情美、人性美和人伦美的绝佳载体。

　　起源于浙江的越剧，是中国第二大剧种，在国外有“中国歌剧”之称。

　　不过越剧《绿水青山》的创作，表面上看难度不大，其实要写得入心、入情、入理，写出观众心目中的同情心、同理心，殊为不易。

　　因为一方面，越剧长于抒情，以唱为主，声音优美动听，表演真切动人，唯美典雅，极具江南灵秀之气，多以“才子佳人”题材为主；另一方面，主旋律戏曲作品，往往容易掉进循着概念“唱赞歌”的套路，不接地气。而近日公演的越剧《绿水青山》却承载了家国同构、天下苍生的福祉与绿水青山紧密相连的宏大主题。在主旋律剧背后，演绎了感人肺腑的人情美、人性美和人伦美。这一点非常值得肯定。

　　一

　　该剧从编剧开始，就志存高远。编剧余青峰为人熟知的身份，是“金牌剧作家”，他曾三度获得曹禺剧本奖，两度斩获中国戏剧文学奖金奖。坚守、明志、天真、达观，是余青峰从事戏曲创作三十年来的心路历程。戏如人生，滋味如斯。现代人为什么还需要戏剧？就是因为戏剧的魅力在于人，不伪装，不世故，不妥协。戏剧的魅力，还在于观众的参与。所以，尽管是一部主旋律大戏，但编剧余青峰以为写戏要写人，写人必写情。“只要人丰满起来了，情感到位了，它的思想境界一定会达到较高的水平。这个戏最想表达的三个意思：直面现实、直抒胸臆、直抵人心，希望这个戏创作出来后能够有情感的共鸣，有感染力。”编剧余青峰所言的三个“直”中“直面现实”是指这个戏不是不痛不痒地写一个概念；“直抒胸臆”，戏里的每句台词、每个唱段都是胸臆的表达；“直抵人心”，希望这个戏能感染每个观众。

　　最终编剧找到了一个特殊的角度，用夫妻情、父女情、母女情等人性冲突，从污染问题导致家庭破碎再到破镜重圆重归于好，将家庭戏与家国戏合二为一，提升了越剧剧种的格局与视野。

　　值得一提的是编剧设定的冲突感比较饱满立体，在一个比较高的层面上高度概括，从污水治理，到绿水青山，到生态产品价值转化，所有的层面它都有所涉及。

　　总之，该剧从一个家庭的悲欢离合与爱恨情仇角度出发，折射当下中国时代发展的痛点与难点。二者的完美结合几乎天衣无缝。

　　二

　　《绿水青山》的导演杨小青是“诗化风格越剧”的创立者，她导演的作品曾经五次获得“文华大奖”。其中，1994年的越剧《西厢记》、2019年的苏剧《国鼎魂》、2022年的越剧《枫叶如花》获得“文华大奖”，还有2004年的绍兴《真假悟空》、2010年的京剧《生活秀》获得“文华大奖特别奖”。如果说20世纪90年代杨小青倡导的“诗化越剧”导演思维为新时期浙江小百花越剧院确立了诗性美学品格，那么，为了打造足以催人泪下的人情美、人性美和人伦美大剧，《绿水青山》在保持剧种特色的基础上尝试进一步突破和提升作品的艺术品质，使之成为越剧现代戏寻觅诗和远方的“唯美大片”。

　　其实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传统越剧的气质与大时代所要求的还有较大距离，越剧的表现手段相对单一和贫乏。是固守戏曲艺术边界不逾越，还是重新发扬综合原则，将姊妹艺术作为参照对象，吸收有益的养分来充实、发展、提高越剧的品质？是每一个越剧从业者都不能回避的问题。很显然，《绿水青山》选择了后者，它用舞台实践证明，现代越剧正在实现多元化的发展，必须自觉地寻找提升越剧时尚感，增强越剧节奏感的新路径，以此拉近越剧与时代、与观众的距离。

　　该剧在舞台综合艺术运用上可谓是大制作，多媒体、智能机械的多方位运用，舞蹈结合现代舞、街舞、畲族舞，灯光视效和音乐听觉效果都别具一格。而《绿水青山》的舞台以一个瓯江堤坝式的转台，通过巧妙运用与情境相结合的舞台时空，将音乐、美术、灯光等艺术样式融为一体，营造出一个具有多重意味的流动空间。这个空间强调诗化越剧和时代化表达，可以根据剧情在生活化的细腻聚焦和乡村振兴宏大呈现之间自由转化，舞台空间层次的丰富性给了导演和演员以充分的艺术发挥空间：演员像影视剧拍摄一样采用360度无死角的表演，突破常规的戏曲程式状态，在传达剧中人人情美、人性美、人伦美上更具艺术感染力。

　　和编剧的创作理念相似，杨小青也认为越剧最重要的就是“情”，有了情感，糅合各种外化的手段，才能更好地传达出想要表达的部分。《绿水青山》在丽水大剧院的演出，人物细节和内心情感刻画更加细腻饱满，对于家国同构精神主旨的传递更为精准、凝练，打动人心。可以说《绿水青山》全剧在总体格局、品质上都已达到高水准，是一部叫得响、立得住、传得开的作品。

　　三

　　从主演角度来说，女主角肖美云的扮演者王滨梅是国家一级演员，越剧旦角，第26届中国戏剧“梅花奖”获得者。她的表演富有深度，戏路宽广、唱功细腻，是越剧界公认的“金嗓子”。男主角方宏坤的扮演者华渭强是国家一级演员，第25届中国戏剧梅花奖获得者，嗓音厚实纯亮，唱腔刚柔并济、声情并茂，表演纯朴、善于创新，为当代越剧男演员的佼佼者。曾荣获第十一届中国戏剧节优秀表演奖、第二届中国越剧艺术节“十佳演员”，并多次获浙江省戏剧节“优秀表演奖”等重要奖项。他们的唱腔唱出了剧中人情与理的交织、责与利的较量、人性与道德的考验，唱出了“人情美、人性美、人伦美”，这是中华文化的传统美德，也是人类共有的人性深处最美好的精神和情感。青莲村人的善恶悲欢与人情冷暖，那些人与人内心的沟通、人与家园情感的维系以及人向真善美的回归，都令人潸然泪下。

　　总而言之，现代越剧《绿水青山》是一部通过浓郁情感塑造人以及记录人所在的村庄、城池的变迁，进而彰显丽水城市精神和城市品格的戏剧作品。这是主旋律剧背后人的情感的胜利，是匍匐于家园的创作。因为大地飞歌，一切都是那么的欣欣向荣、生生不息。

　　（范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