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杭生

　　在我记忆的长河里，有一些难以忘怀的事，《青田石雕》邮票的申报几经周折终获成功，是其中的一件……

　　协会成立

　　拉开《青田石雕》邮票申报序曲

　　1985年5月4日，青田县集邮协会成立。记得当年，省邮票公司与省集邮协会曾经下发过一个通知，要求基层邮电部门及集邮协会推荐具有地方特色的邮票选题上报省邮票公司及省集邮协会。当时，时任青田县邮电局主管邮政业务的副局长兼集邮协会会长华家雄同志要求青田集邮协会，把青田石雕列为重要地方题材邮票选题向省邮票公司推荐。1987年，青田石雕第二次作为地方题材邮票选题再次向省推荐。

　　为了青田石雕邮票选题能引起重视，省邮票公司经理、省集邮协会秘书长张世平等同志专程来青田考察，并与青田县美术公司达成协议、共同推出青田石雕明信片，质量要求比上海美术出版社发行的要高一个档次。省邮票公司要求青田邮电局配合，时任青田县邮电局局长与华家雄副局长派我作为局方代表与县美术公司协作，致力推出由邮电部门设计发行的青田石雕明信片。县美术公司的代表是原青田石雕厂厂长、中国美术大师周百琦先生。周百琦先生和我是朋友，我们通力协作。在县美术公司青田石雕陈列室，周百琦先生不顾病痛与我一起选出了青田石雕各个时期的名家代表作共13件，请著名摄影家初小青先生拍摄，组成了第二套青田石雕明信片图稿，报省邮票公司设计，并确定在深圳印刷。后来，因故这套青田石雕明信片一直未能发行，成了一件遗憾之事！我和周百琦先生曾多次商讨如何使青田石雕名作上国家“名片”工作。为此，周百琦先生在病重住院之时还牵挂此事，在弥留之际，周夫人朱雪丽女士打电话给华家雄和我，我们赶往原丽水地区医院特护病房见他时，他紧紧地拉着华家雄的手说：“一定要把青田石雕明信片和青田石雕上国家‘名片’这件事做成，只要坚持努力去奋斗，你们一定会成功的！拜托了……”这就是中国工艺美术大师的遗言！

　　集聚杭州

　　向邮票发行的领导专家汇报

　　青田县邮电局争取青田石雕上国家“名片”工作，得到了青田县人民政府的大力支持。1988年5月18日，青田县人民政府青政字（88）第76号“关于要求设计发行青田石雕工艺品邮票的请示”，上报国家邮电部邮票发行局，要求发行青田石雕邮票。但这个请示在此后一年多时间里一直杳无音信，石沉大海。后来，我们从省邮电管理局办公室了解到，申报地方题材选题要走双轨之路，要有地方政府向省人民政府办公厅请示，由省人民政府办公厅发函向国家邮电部邮票发行局提议，又要有邮电部门申报，才能将青田石雕精品列入国家邮票发行选题。为此，1989年9月24日，青田县人民政府青政字（89）第112号向省人民政府出发了“关于要求设计发行青田石雕精品邮票的请示”，浙江省邮局管理局办公室也向省政府办公厅推荐了青田石雕邮票选题，省政府办公厅发函向邮电部门提出将青田石雕列入邮票发行计划的要求。浙江邮电部门也积极向邮电部邮票发行局申报，形成地方与邮电合力推动要求发行青田石雕邮票的声势。

　　1989年11月25日，《西湖》邮票发行。24日上午，青田县邮电局局长和我一起赶往杭州，在省邮电管理局办公室闵祥和主任的特意安排下，我们住进了海军疗养所，和邮电部邮票发行局许宇唐局长及一批邮票设计家住在一起，以便于接触和向他们汇报情况。在疗养所我最早接触的是浙江籍的邮票设计家董纯琦、任宇和孙传哲先生，我向他们汇报了青田人民的愿望，希望通过他们的共同努力把家乡浙江青田石雕精品推上国家邮票。董纯琦先生当时任邮票设计室主任，在他的引导下，青田县邮电局局长和我一起见到了邮电部邮票发行局许宇唐局长，我们直接向他汇报了青田石雕邮票题材的申报情况，并希望得到他的支持。

　　11月25日晚上8点30分，中共青田县委书记李林访、人大主任王志溪、县长周汉光等领导赶到海军疗养所拜访了许宇唐局长，向他提出青田石雕精品上邮票的请求，另外提供了一件精美的青田石雕作品以及青田石、青田石雕的有关资料。许宇唐对青田石雕作品仔细观看许久，赞叹道：“你们提供的青田石雕作品确实精美，也很有艺术欣赏价值，但我们平时很少看到，对青田石雕了解得也不多，只知道有刻图章的青田石。”他与周汉光县长就青田石雕邮票选题申报之事进行商谈：“邮票选题的审批是一件十分复杂的事，上邮票的题材必须具有历史意义与艺术价值，国家对邮票题材控制很严格，一般的题材由部长办公会议审批，重大政治题材邮票要报中央政治局审批。因此，出一套邮票或者一枚邮票都是很难的事。青田石雕你们已经申报了两次，但总体来讲你们的资料还比较欠缺，特别是在资料与图片方面，另外，在青田石雕的宣传方面要下些功夫。”

　　在杭州期间，我还认识了《集邮》杂志记者李玲。她待人很热情，我邀请她来青田采访，她说以后一定来。她给我一张名片说：“欢迎到北京，有事找我。”

　　喜讯传来

　　青田石雕列入国家邮票选题

　　经过我们的努力，1990年初，邮电部办公厅给浙江省政府办公厅的复函中表示：“你们要求发行青田石雕邮票的建议，将在今后中国工艺美术系列邮票选题计划中予以考虑。”青田石雕列入国家今后5年邮票发行选题计划有望，喜讯传来，令人鼓舞。

　　为了早日将青田石雕列入国家邮票选题计划，我们将上述情况向有关部门通报，并且立刻行动起来。记得第一次赴京，是青田县邮电局局长和我，还有县工艺美术公司的徐孟康同志，我们一起去北京邮电部邮票发行局拜访。此时，正值体制改革，邮票发行局与中国邮票总公司合二为一成为中国邮票总公司，邮电部对其人事进行调整，许宇唐局长改任中国邮票总公司党委书记，刘殿杰同志任中国邮票总公司总经理。我们通过许宇唐书记认识了刘殿杰总经理，以及国家邮政总局设在邮票总公司办公的邮票处马文骐处长，向他们介绍了青田石雕作品在国内外展览会上获奖的有关情况，提供了青田石雕作品的样品及有关资料，使他们了解青田石雕的历史，喜爱青田石雕艺术，为宣传青田石雕讲话，为青田石雕列入邮票选题讲话。我们还积极争取拜访了国家邮政总局黄宪明局长，向黄局长反映我们的意见及要求。经过多方面的努力，青田石雕终于上了国家邮票选题计划。

　　意见不一

　　发行《青田石雕》邮票计划受挫

　　1991年1月5日，中国邮票总公司许宇唐书记来电，他透露了有关青田石雕邮票的信息，邮电部上青田石雕邮票计划时，去征求中国美术总公司意见出现了问题，有人坚持：“青田石雕在中国工艺美术界虽有名气，但还不是顶尖的艺术，陈列在中国工艺美术馆、中国珍宝馆里有国宝级的翡翠、玛瑙类艺术品比青田石雕还要精美，出青田石雕邮票我们不反对，但我们盼望邮电部在出青田石雕邮票的同时，也能出翡翠、玛瑙类艺术品成套邮票。”由于意见不统一，出青田石雕成套票计划“难产”。邮电部准备在以后发行中国工艺美术系列邮票时安排一枚青田石雕代表作。

　　得知情况后，青田县邮电局局长与华家雄决定马上赴京，千方百计要攻克这一道难关。局里要我着手准备再次赴京拜访的有关资料，这次我向相关部门要求，请他们提供青田石雕在国际、国内工艺美术展览会上获奖作品放大照片约20幅，我还购买了10册夏法起先生编撰的《青田石雕志》一书与青田石雕精品。1月6日，青田县邮电局局长和我一起去山口镇，拜访中国工艺美术大师林如奎、倪东方先生，向他们通报情况，邀他们一起去北京，齐心协力，争取出青田石雕邮票。

　　1月8日下午，我们四人由温州飞往北京，踏上了人生最有意义、最艰难的一次征途，到达北京时间已是晚上9:00，我们下榻在牛街邮电部招待所，青田县邮电局局长马上拨通许宇唐书记家的电话，和他商议在北京的活动计划与时间安排。

　　1月9日上午，我们到了中国邮票总公司总经理刘殿杰办公室，我们向刘殿杰介绍中国工艺美术大师林如奎、倪东方先生，刘殿杰马上和他们握手问候，让座沏茶！我们道明来意，请他鼎力相助。我们向刘殿杰提供了全套经过精心准备的青田石雕图片资料，刘殿杰审阅我们提供的新资料后与我们探讨：“青田石雕上邮票计划这事，你们碰到两方面的阻力，一是中国工艺美术总公司，二是邮电部门本身。中国美术总公司方面他们已经表了意见，你们不可能让其收回。因此，你们的重点应该是邮电部门本身，争取各个部门的支持，但关键还在邮电部上层决策者。”在北京的前3天，我们拜访了浙江籍的邮票设计家董纯琦、任宇、孙传哲等人，请他们帮助策划，攻克难关；还走访了中华全国集邮联副会长兼秘书长刘天瑞先生，向中华全国集邮联合会提出要求帮助的请求。拜访邮政总局邮票处处长陈文骐，拜访国家邮政总局黄宪明局长，陈述我们的意见与建议，盼望改变对青田石雕邮票的决定。

　　1月12日上午，我们四人形成一个共识，攻克难关必须要向邮电部主管邮政的朱副部长陈述我们的意见，反映我们的心声，问题才能解决。青田县邮电局局长向许宇唐书记与刘殿杰总经理提出要求与建议，希望通过他们的努力，安排我们和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向邮电部主管副部长陈述我们的意见与建议。下午，刘殿杰来电：“部领导已婉拒了你们的要求，你们的意见请逐级向上级反映吧！”我们的心情十分沉重，感到出青田石雕整套邮票已无望。林如奎、倪东方两位大师也商议，如果在中国工艺美术系列邮票中只出一枚青田石雕，那我们就推荐周百琦先生的“春”吧！当夜晚，我们预订了14日返程的机票。但是，心里始终是不甘的！

　　贵人相助

　　《青田石雕》邮票发行出现转机

　　1月13日上午，我突然间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集邮》杂志名记者李玲。我找出她的名片立即给她打电话，请她过来一聚。一小时后，她出现在我们面前，我把青田县邮电局局长局长、林如奎、倪东方两位大师一一作了介绍，青田县邮电局局长把我们北京之行目的，及青田石雕邮票上计划受挫的情况与她交谈。李玲笑着说：“你们为什么不来找我！”

　　下午2:00，李玲来电话，叫我带上青田石雕产品资料1小时后在邮电部大门旁见面，一起去邮电部办公厅。下午3:20，我们出现在邮电部办公厅，办公厅副主任胡钟元同志接见了我们，胡钟元原是杨泰芳部长的秘书，是李玲记者的好朋友。李玲把青田石雕邮票计划搁浅，中国工艺美术大师林如奎、倪东方先生与青田邮电局领导请求向杨泰芳部长陈述意见之事讲明，胡钟元看了我递交的材料后叫我在接待室稍等，他与李玲拿着资料去请示杨泰芳部长。约过15分钟，他们满面春风地从部长办公室走出，来到接待室告诉我，杨泰芳部长同意接见你们，听取你们的意见，时间安排在明天上午9点。此时，我心情异常激动、泪水盈眶。我怀着激动的泪花，在部办公厅马上打电话把此喜事向青田县邮电局局长报告。

　　青田县邮电局局长激动地说：“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把喜讯迅速转告许宇唐书记和刘殿杰总经理。两位工艺美术大师也异常高兴并提议，今晚汇聚“全聚德考鸭店”，由他们做东感谢北京这批支持青田石雕上邮票的领导与朋友们！这是一个十分激动的夜晚，许宇唐书记感慨地说：“在你们身上有一种对事业执着的精神，出青田石雕邮票有望！”

　　14日上午8:00，我们到达邮电部门前。8:30，李玲来了，她与我们一起办了会客手续直奔部办公厅。胡钟元与我们一起来到杨泰芳部长的办公室，把我们介绍给杨部长，杨部长和我们一一握手，让座。部长办公室主任、秘书长裘士刚同志马上上来给我们沏茶。

　　杨泰芳部长为人十分随和，我们的汇报在毫无拘束的情况下进行。青田县邮电局局长指着《青田石雕志》一书的封面上的作品“谷子”汇报：“这就是倪东方大师的作品，邓小平同志参观全国工艺美术展览时称赞倪大师‘俏色用得好’。”青田县邮电局局长指着封底“高粱”说：这是林如奎大师的作品，这件作品被国家收藏，现陈列在中国工艺美术馆。他又在放大彩色石雕作品照片中找出周百琦的“春”与倪东方的“秋菊傲霜”向杨部长作介绍，“春”是己故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周百琦先生的代表作，获第二届全国工艺美术百花奖优秀创作设计二等奖；“秋菊傲霜”是倪东方大师的作品，在第六届全国工艺美术百花奖获优秀创作设计一等奖，由国家收藏，曾陈列在中南海。他还把张爱廷、林耀光、张仕宽、吴如乾、林福照、周悟青、蒋伯洪、黄银松、张爱光等名家的作品进行介绍。林如奎、倪东方先生分别把青田石雕的历史、生产、发展情况做了汇报，倪东方先生还着重汇报了在青田石雕创作过程中青田石俏色的运用情况，及青田石雕艺人巧夺天工的石雕技艺。当代大文豪郭沫若先生1964年5月参观青田石雕时曾留下“青田有厅石，寿山足比肩。匪独青如玉，五彩竞相宣……斧凿夺神鬼，人巧胜天然”的诗篇。在汇报过程中，杨部长对青田石雕艺术不断赞叹！

　　青田县邮电局局长从四个方面向杨泰芳部长汇报：一、青田石雕发端于六朝（公元221-589年），历史悠久，是中国民间工艺美术，发行青田石雕邮票完全符合国家弘扬中国民间工艺美术的方向和要求。另外，青田石雕的石料盛产于浙江青田，色彩艳丽，五彩相宣，不同于玛瑙、翡翠为国外来品，而是纯萃的中国名石。二、青田石雕作品在国际、国内工艺美术展中获奖颇多，在1915年美国举行的“巴拿马太平洋博览会”上就有12件作品荣获银牌奖。1982年，获全国工艺美术百花奖“希望杯”。有数十件青田石雕作品被国家博物馆收藏，有的陈列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吴如乾先生的“花瓶”、林耀光先生的“骏马”分别被作为国礼赠送给前苏联和朝鲜领导人。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时，特制了500只青田石雕小象为纪念品，青田石雕为国家赢得声誉。三、青田县有十几万华侨旅居世界近百个国家与地区，他们以青田石雕为荣，都盼望发行青田石雕邮票，发行青田石雕邮票有利于中国民间工艺在国际上的交流。四、从集邮的角度来讲，发行青田石雕邮票套票集邮者喜欢，也有利于集邮业务的发展。

　　听着，听着，杨部长发问，青田石雕邮票一套几枚为好？青田县邮电局局长答道：“四至六枚。”杨泰芳部长叫秘书裘士刚同志把我们汇报的情况作纪录，转相关部门研究。汇报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汇报结束，杨泰芳部长和我们合影留念，他亲自送我们到电梯口握手道别，并嘱咐下次来北京，欢迎再来部里做客！

　　努力付出

　　《青田石雕》邮票出版发行成功

　　我们从北京回来不到一个月，中国邮票总公司许宇唐书记来信，邮电部已正式把青田石雕列入1993年邮票发行计划，一套四枚。我们的努力终于成功。

　　1991年5月，中国邮票总公司派著名摄影家任国恩先生来青田，拍摄青田石雕作品的半个月的时间里我全程陪同。

　　以后近20个月里，我两次陪同青田县邮电局局长、陈慕榕、张崇良三人去北京邮电部拜访杨泰芳部长，请杨泰芳部长与中央党校副校长、浙江省委原书记薛驹同志为青田邮电题词；请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首任邮电部长朱学范先生，全国政协副主席赵朴初先生为青田石雕邮票发行题词；争取青田石雕邮票提前到1992年发行。由于我们工作做到位，青田石雕的声誉日高。邮电部办公厅决定选八件青田石雕作品为部长出国访问的礼品，青田石雕艺术家闻此喜讯，争做邮电部长出国礼品，我又奉命送往北京。为了青田石雕上邮票我五次赴京，还与著名邮票设计家董纯琦先生一起设计了青田石雕邮票纪念册。

　　1992年12月15日，邮电部选取了周佰琦、林如奎、张爱廷、倪东方四位国家级工艺美术大师的作品《春》、《高粱》、《丰收》、《花好月圆》原型，制作了精美的《青田石雕》邮票一套4枚，并正式出版发行。其精湛的设计、准确的印刷，荣获1992年度优秀T票和最佳印刷殊荣。

　　这一切，在我人生的轨迹里留下难以忘怀的记忆。

　　（作者系青田县邮电局办公室原主任、青田县集邮协会原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