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珊珊(庆元)
“忘不了故乡,年年梨花放,染白了山岗我的小村庄……”每当听到这首歌,瞬间萌生我内心深处对故乡的恋情,故乡那“年年梨花放”的美景在我记忆中永远抹不去。梨树是故乡村间绿化点缀的一道亮丽风景,每当梨花绽放时节,故乡俨然是花谢花飞花满天的人间仙境。
故乡黄岗,是庆元县东部一个偏僻的村庄,海拔900余米。从镇里到村庄,要步行十几里陡峭崎岖的石阶路。这条路,自村里通公路后荒废20多年,现在已杂草丛生行路难。然而,在我脑海里的这条石阶路,给我留下了儿时美好的记忆,它也是一条与故乡村民生活息息相关的幸福之路。
小时候,父亲常常带我回故乡探望爷爷奶奶。对于当时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来说,徒步回老家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记得端午节前夕的一个上午,我们从镇里出发,沿着溪边的公路走了几里便来到通往故乡的石阶路路口。仰望山顶上云雾缭绕的故乡,确有望而生畏之感,没开始走就觉得双腿有些发软。父亲鼓励我说:“不要怕,路就在你的脚下,走一步少一步,奶奶在家里准备好吃的东西在等我们呢。”
炎热的天气,骄阳似火,一路的树荫遮盖变成了天然的防晒伞。爬了一段山岭,我们感到有些疲惫,便坐在山坳的小草坪上小憩。山涧里泉水叮咚作响,我口渴想喝点泉水,父亲告诉我流汗时不要急于喝水,要等稍凉快后再喝。父亲带我走到山涧水边,他翻开水中的几块石头,抓了几只小蟹,用小藤蔓系好拿给我玩。
我们继续赶路,父亲一直在给我鼓劲,告诉我上面的路旁有杨梅树,爬上去就可以吃上杨梅。每当看到路旁的野果,父亲都会指着让我看个仔细:这在树上缠来绕去的叫野生猕猴桃;这叫山玉米,一串串绿绿的挂在藤上,要等到变红了才好吃;这叫野生柿子……
一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途中经过鱼先村,那村的人特别热情好客。在村口碰到一位叫我父亲为哥哥的人,邀请我们要到他家喝茶,父亲不好推辞,到他家还吃上香菇荷包蛋煮面。吃了点心的我们,一鼓作气地爬到第二个凉亭,望着近在眼前的故乡,享受着迎面吹来的阵阵清风,心里充满无比的喜悦。那天到家,我们大约花费了三个多小时。到家时,奶奶那“宝贝,你们回来啦!”的亲切喊声,让我们忘掉了旅途的劳累。
这是一条山清水秀、景色宜人的路;这是一条能享受大自然赐予幸福与快乐的路;这是一条具有纯朴村风民俗的路;这是一条曾让多少亲人互相牵挂思念的路。而今,黄岗村已搬迁到庆元县城的安置小区,老房子全拆了,路的那头变得荒凉寂寞,这条石阶路也成了我内心深处魂萦梦牵的乡愁之路。
青山依在,绿水常流,在故乡生活的一幕幕孩提欢乐时光在我脑海中浮现。我曾在村庄边那条清澈蜿蜒的小溪里嬉戏玩水、抓小螃蟹;曾跟随父亲到屋后绿油油的梯田里捡拾田螺、巧捉泥鳅;曾在那片熟悉的草坪上捕捉夜幕下飞舞的萤火虫,把它们装在瓶子里当照明工具;曾在那块瓜果飘香的菜地里摘下南瓜花做成精致小灯笼;曾在夏日晚饭后坐在自家屋前的板凳上纳凉,聆听着周围时起彼伏美妙蝉鸣声。故乡给我快乐的童年,给我留下许多美好的记忆。
“人是故乡亲,月是故乡明”。一个村庄,就是一个血脉相连的共同体。故乡人非常热情好客,哪家来了客人,总会做豆腐、打黄粿、蒸米糕、杀鸡宰鸭,招待他们。每次回故乡,我会跟随父亲到村里走走看看,遇见熟人听见乡音,感觉特别的亲切。村里每户人家的大门总是敞开着,进出顺其自便,我感到邻里间就像一家人。
故乡家中的小烟火,才是最美的温柔。以前最想回故乡,因为我们最牵挂的是爷爷奶奶,最疼爱我们的也是爷爷奶奶。爷爷退休后回乡的三十余年与奶奶相依为伴,对故乡一往情深,不离不弃,默默守护着故土,常说故乡山好水好空气好,种菜养禽人自在,睡觉安静心踏实。我们每次回故乡,没到门口老远就听到奶奶亲切的呼唤我们的小名。在家中老房子里,可以无拘无束做我们想做的事,时不时还能听上几段爷爷的二胡、京胡、笛子声。爷爷奶奶一整天忙这忙那,一家子人围着圆桌吃着故乡的美食,说说笑笑,其乐融融。无论世事如何变迁,不变的是故乡的味道,总能被美食记忆和传递,连接着永恒的乡土之源,这种故乡的味道是和故乡一样顽固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