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生种过田，切过草药，当过会计，在汽车运输公司退休，没有一个是和文字相关的工作，但我偏偏爱看书。”杨本芬说。在大女儿章南的记忆中，年少时妈妈总能借来很多书；特别喜欢的书，妈妈就抄下来。

　　60岁初尝写作，是在二女儿章红家，杨本芬去带外孙女。那几年，她特别想念已逝的母亲，“心里满了，便从口里溢出”，女儿鼓励她写下来。

　　四平方米的厨房成了杨本芬的“主战场”，一张矮凳加一张高凳就是写作台。炉子上炖着的汤，是她对这个世界的家人的责任；纸上流淌的文字，是她对另一个世界的母亲的思念。

　　杨本芬在记忆长河中打捞属于母亲的碎片，她写道：“下了几天的雨，洛阳市安良街的屋檐下满是积水，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光着脚丫，裤管卷得老高，转着圈踩水玩。这是一九一九年，女孩名叫秋园……”

　　80岁成为作家

　　她“火”了

　　厨房中的写作持续了两年。2007年，初稿写完，有十多万字，稿纸重达八斤。“这里面有眼泪的重量。”杨本芬说，她与许多已经离开了的人在记忆中重逢，难抑悲伤。

　　初稿完成后，杨本芬把它留给了章红。两年后，章红尝试在网上开帖连载，评价褒贬不一。“但有读者说，曾想记录父亲口述的往事，但心有余力不足，经历过苦难的人大多如此。因此，这些来自底层的叙述，才显得罕有而珍贵。”章红说，这让她继续连载下去。

　　但并无出版商问津。出版人涂志刚发现它已是十几年后。“作者下笔的温婉淡然和书中人物的命运之重，让我一度惊讶，这竟是一位初涉文坛作家的书稿。”

　　《秋园》得以在2020年6月出版，当月入选腾讯华文好书榜，豆瓣评分8.9分。有人想起了身边“看似普通质朴却隐忍前行的女性长辈”；有人爱上那艰难时代人性的光芒……《秋园》已售出9万册，并在今年因纪录片《但是还有书籍2》再次引发关注。

　　杨本芬在耄耋之年“火”了，这大概是阅读给她最好的回报。

　　与时间赛跑

　　“有一口气都要读书”

　　杨本芬爱阅读深受母亲影响。“妈妈常说，有一口气都要读书。”杨本芬记得，母亲离世前的日子依然手不释卷，“你很难忘记，一个89岁的老人在病床上捧着《天龙八部》看的样子。”她把这些写进2021年出版的《浮木》中。

　　今年出版的《我本芬芳》讲的是婚姻。在小说的结尾，杨本芬写自己：“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起平板电脑，飞快地写起来……”80多岁的她喜欢上用平板电脑写作，“随时随地能写，改起来也方便”，但她还是喜欢阅读纸质书，这是深入骨髓的习惯。

　　“对我来说，书柜比衣柜重要。”杨本芬家中的书柜摆放着跨越了数十年的出版物，里面有她喜欢的激流三部曲《家》《春》《秋》。彼时读名著的她不知道，80岁后会拥有自己的女性小说“三重奏”——《秋园》《浮木》《我本芬芳》。

　　这是一个阅读带来的奇迹，无比美好。杨本芬还在写第四部作品，她或将带来更多奇迹。

　　据新华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