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中(缙云)
十月的壶镇,金秋山河,夏热却依旧未走。但渐黄渐落的叶子,依然可以告诉你,行走的日子依然在重复着同样的步调,一天又一天,让每一个季节,准时抵达,且渐走渐深。
已经记不清是哪一朵夏花,最先凋零,是哪一片叶子,让秋天开始。岁月流转,将有些记忆隔在了昨天,在前仆后继奔赴苍老的旅途上,经年不返。
诗友相约游岩下石头村,妹子的老同学开车从壶镇出发,一路经过金竹、唐市、杨柳等村,便至岩下。我原以为壶镇就是一口金盆,如今包括岩下石头村都是壶镇的管辖区域,所以壶镇不但是金盆,还有金山银山和好溪,弯弯曲曲的伸向大山的深处,每一次两车交会时,我的神经都会紧张,而妹子的女同学全然不担心,每次都全神贯注地顺利通过。明晃晃的秋阳下,轿车和闲落的秋风留下一路静候游人的群山、山竹、狭谷和溪流。青老绿黄的重叠间,隐隐的秋花香丝丝荡漾过来,觅寻未见一定在山的某处。秋天,在这崇山峻岭中,依然有热烈、饱满和柔韧的质感。大片大片的山体依然青绿得忘记了已在仲秋。正是国庆假日,车辆和游人络绎不绝,还有从外地慕名而来的,都是为饱览名副其实石头为屋为道为渠的岩下古村奇观。
诗友发来微信,十二点后才会到达岩下,我们先前一步,早早地在名为“兄妹雅舍”的饭馆订好午餐。妹子提议先去岩下村上面的岩背村走一圈,妹子说岩背村因在百丈岩的背面而得名,去岩背村看一看,当然求之不得。轿车向山上盘旋,山谷越来越深越险,如入大山仙境,壮观如画。
十来分钟车到达岩背,虽不见游客,也没有像岩下石头村开发成旅游景点,倒也乐得清静。淳朴的山村民风,有一件事让我感慨万千,七十岁以上的老人中午和晚上均可到老年协会中心免费就餐。妹子说以前壶镇好多乡村都搞过,如今只有岩背村仍在坚持,资金来源于村里的老板们捐助的。当我们看到一位老奶奶肩膀上扛着三根长长的旧毛竹,拄着拐正从山坡上步履蹒跚走下来,我猜测老奶奶不会超过八十岁,走上前去一问,老人今年八十有九,还说自己一点也不累。我们跟着老人走到她家门口,老人放下毛竹,便又去与卖菜的小贩讨价还价,为儿孙们准备饭菜。应该是老人颐养天年的时候,却仍然为家为子女们操劳。老人健谈、乐观、劳作,我情不自禁夸赞着,祝愿老人健康长寿。
已是十一点多钟,本想拍几张老人们免费就餐的图片,由于时间关系,赶紧返回岩下村。诗人们如约而至,吃过饭已是下午快两点。游人越聚越多,我们也不休息,便投入到观赏石头村的人流之中,我深深惊讶于当年能工巧匠们是怎样把这一块块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石头垒成墙的,没有一处相同的石头屋,各有特色。边欣赏边拍摄,著名诗人、翻译家乔国永老师提议以石头村为主题写一首诗,缙云诗人丁晓东老师和我积极响应。诗人们和妹子常来岩下,有时一年要来好几回,乔老师又提议在石头村找个地方喝茶,肯定别有趣味。妹子立刻联系她的好友——思源客栈的老板朱连根先生。“思源客栈”像诗一样的名字,竹子、碎石和花草树木的装饰美如画,是吟诗品茶的最佳处,未见朱老板,乔国永老师领着我们已反客为主了。品着乔老师沏的一杯杯石头村特有的山茶,聆听乔老师滔滔不绝的写诗技巧,大诗人的精准指点和品鉴,让我对写诗更有信心和兴趣了。
曾读到一句话:“诗是一种叛逆。”愣怔了好久。诗,叛逆的究竟是什么呢?俗世的规则?一成不变的规律?知识的僵化呆滞?人云亦云的盲目附和?常识与理性?习以为常的重复与原地踏步?也许,都是。诗,不是遵奉与模仿,诗,只是感官最直接的活动,是眼到心的愉悦体悟。诗人说:“天下皆知诗之为诗。”那些不自知的尘俗的诗和天地大美才是真正的诗。我最喜欢的却是生活里一切,那些热闹和闲散,看似琐碎平凡,但却是这人间最真实的热爱和最妥帖的深情。如果在秋天,更有一种地老天荒的诗意。
在这美丽如画的石头村,如约见了一直想见的人。相信,所有的遇见都是不可思议,所有的聚散都是前世注定。所以,遇见后一定珍惜,离散后定会感激。人生,本来就是一个照见和被照见的过程。这世间,万人如海,山高水远,能够有缘彼此照见,就是生之福分,存之意义。
但愿可以,折一把时光,慢慢地想呀慢慢地瘦,所有的不期而遇都是温暖。余光中老先生如是说: “天上和掌上又何足计较,此岸和彼岸是一样的浪潮。” 人间总有诸多事情,诸多的人不值得,但是你可以值得。
但愿,这次岩下石头村相遇情意不会散。即便是这个秋天好似被夏天缠得只知夜凉,但你也能有一种秋华怎么都会在的安然。亦如你坐实了江山的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