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泉(市直)
在诗人苏波笔下,鸟鸣、洗衣机、塔吊等诸多意象,似乎都与生命紧紧相契在一起。在我看来,《遗址与回声》是诗人与生命的一次零距离对话。遗址是生命的积淀,而回声又为生命孕育新的可能性。
后记中,诗人说到“一场大病后的死里逃生,让他对生命有了新的认识”。如是感觉于我感同身受。某些时候,疾病或许就是一种救赎。正因如此,对于生命的理解或感悟,我们会更深一些,更透彻一些。珍惜,加大内心的坚持。而诗歌,在一个诗人眼中,无疑是一种生命的成全。
苏波的诗,是记录,是塑像,是挖掘。当我与这些诗句相遇,其实是在与一个充满内力的生命体碰撞。有火,有焦灼,更有经历后的释然。在这些诗中,诗人通过词性转换,语义的多重架构,赋予文本更深邃广阔的空间。那种专属于个体独特情感和技艺表现力的向内掘进的过程,为文本和心灵最终的抵达铺设有效通道。内敛的叙写,注重事与物最适合的表达,令文本具备大的扩张。
诗集中,《回乡》《楼顶上的月亮》《存在》《钟声》等佳作,尽管表现视角不一,但它们都力图通过意象的解构以达到诗歌呈现的繁复、多义。这是作为一个优秀诗人有别于他人的技艺。让一颗心沉潜,于不变中求变化。这种切近本质化的描摹,建立在事物客体与作者精神层面的相互融合。它的有效性,不仅是为文本找到更大的精神空间,而且为我们的读者提供更丰富的阅读指向。“方向盘转动,方言刻画石碑上的公里数”(《回乡》);“它掩埋我,又挖掘我,以悲悯的虚无/它抚摸我,又抛弃我,从你中置换出的我,又回到了你”(《钟声》)……一束束光亮就隐藏在句子与句子中,透过这一束束变幻无穷的光亮,我们总能在彼此间找寻到一种闪耀光芒的“寄存物”,像灯塔,像虚拟化了的心灵的故乡。
意象的隐喻作用在诗人的写作中至关重要。精准使用意象扩充文本的外延力量。很多诗人在书写时对一些意象情有独钟,是因为这些意象已深深植入作者的生命意识之中,并与灵魂同构。苏波也一样,在阅读进程中,“鸟鸣”出现频率很高,这不禁让我不得不静下心来,要去细细揣摩。“那只熟悉的鸟的叫声愈来愈近了”(《回乡》);“鸟鸣很近,但你看不到鸟,鸟藏在枝叶间/每片树叶都是一只鸟,只需一阵风树便会飞去”(《夏天的钤印》;“鸟是会移动的树叶/鸣叫使每片叶子闪闪发亮”(《鸟鸣三十行》);“树枝弹出骨头和鸟鸣/那些鸟像树叶一样牢牢地长在枝杈上”(《鸟鸣的十三种诠释》)……鸟鸣一次一次出现在诗人的文本中。关于鸟鸣所赋予诗人的特殊涵义,作者在《鸟鸣三十行》《鸟鸣的十三种诠释》《鸟鸣是改组时间的一种形式》等篇什里已给了我们明确的答案。诗人说:“鸟鸣是生锈和除锈的方式”,它“测算着生与死的速度”。很显然,鸟鸣于诗人已远远超出鸟鸣范畴,它不仅是一种召唤、指引,还是一种深层次的依附和沉浸。
苏波用《遗址与回声》阐释时间与生命的关系,并藉此向诗歌及一切的存在致敬。存在,是惟一的对抗与和解。
我们存在着,“坐在上升的火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