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2版:副刊瓯江派

良渚:最早的“水上中国”

  鲁晓敏(松阳)

  大禹治水的事迹在中华大地上流传了4000年,但没有留下佐证的文字和遗迹,西方学者对此并不认可。直到1936年,年轻的考古学家施昕在杭州北郊发现了良渚考遗址,它的出现,将中国人治水史提前了千年!

  随着数十年不断地发掘,良渚王国清晰地呈现在世人面前,告诉今人一个铁一样的事实,5000年前,中国人已经建立了高度文明的国家,甚至还拥有当时世界上规模最大的水利系统和最长的水坝。良渚人跨越时代的规划理念、先进的营造技术、发达的水利系统,超越了同时期的古埃及、苏美尔、哈拉帕等史前文明,成为当时的世界第一。

  大禹治水是克除水患,良渚人的治水则是建设一个防洪、蓄洪、引灌兼备的水利工程。先看一下如何“堵”:古城西北方向,一条“Y”形溪流由西北向东南流淌而来,良渚人在溪流顶部两侧各筑一组水坝群,截出两座水库,在溪流底部建水坝,再拦出一座水库。3组水坝利用地势落差将水流引到良渚古城及周围的盆地之中,基本实现了自流灌溉。

  在良渚古城以北大遮山下,良渚人砌起一道5000米长的塘山坝群,数条纵横相交的坝体围成一个组合蓄水池。它横亘在大遮山与古城之间,汛期挡住大遮山奔泻而下的山洪,枯水期将涓涓细流收集到水池中,再利用地势注入平原低坝区,实现了“东水西调”。

  水是农耕之根本,水利是国家之命脉,只有将水“堵”住,才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灌溉之水,才有五谷丰登,才能积累雄厚的物质财富。这些水坝比城墙早建约一个世纪,由此证明,水利催生了良渚发达的农耕社会,积累了一定财富后,良渚国才动手修建大型的城墙体系。

  物极必反,良渚人深知这个道理,当库容暴涨时,他们就依托山间隘口作为溢洪道,进行开闸泄洪,这就是“疏”,或者叫“泄”。早在都江堰之前两三千年,天才的良渚人设计出与自然浑然天成的水利体系,营建出了富饶的鱼米之乡。

  3个水库加1个蓄水池,蓄水总量达到惊人的6000多立方米,超过了4个老西湖!一眼望去,尽显一派烟波浩渺。仅仅傍湖还是不够的,穿梭在城内数十条曲折蜿蜒的水道,将良渚古城与周边的山丘、河网、湿地连接在一起,形成了“山、河、湖、城”一体的格局。

  11条水坝,3座水库,1个蓄水池, 8座水城门,51条城内水道,环城壕沟,城外密如蛛网般的水渠,这只是良渚王国核心区的水利工程。3.6万平方公里的良渚王国一定还隐藏着无数水利设施,它们支撑起了一个昌盛的良渚王国。

  可以说,良渚是一个水利王国,它是最早的“水上中国”。良渚遗址作成为人类文明发展史上早期城市文明的杰出典范, 2019年7月列入了世界遗产名录。标志着以良渚为源头的5000年中华文明史得到了世界广泛的承认。

  然而,这座巨无霸一般的史前水城,却在4300年前突然消失。我猜想,良渚的基因融入到了良渚文化中,催开了五千年中华文明的灿烂花朵。其实,良渚并没有消失,它在中国人的文化血脉里流淌了下来,我们每一个人承载着良渚的梦想,我们每一天都在不停地遇见盛世良渚!

  良,美丽;渚,水上之洲。良渚,一座浮在水上的美丽之城。我们走在良渚故地,今天已寻不着当年的水迹,却分明漾动着泱泱之水。忽然想到,看水不是水,看水还是水,这是水的哲学,这是水的至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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