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起,万物收。在这个属于收获的季节,我走在他乡田野里,双目触摸果实成熟的丰满,捡拾童年记忆里那田园风光、纯真丰裕的秋收回忆,感受着淳朴的乡风,享受欢乐祥和的童年时光。
记得在村边学校读小学时,秋收时节的劳动课经常下午半天与同学们一起拾秋,家乡话:捡谷头。就是秋天稻田里的稻谷收割完毕后,去捡遗落在田间地垄里的稻穗。这稻穗有的是黄灿灿沉甸甸完整地躺在刚收割完毕的稻田草丛里,有的是半截的三三两两躲在刚打完谷粒的稻草堆里,也有半截刚灌浆半截微黄的稻穗零星地站在田头地角,这类半熟的稻穗农民不大会理它,只有我们这些捡谷头的学生不嫌弃,用嫩嫩的小手把已熟的几颗谷粒摘下放入小箩筐,我的小手还曾摘谷粒时被尖尖的稻谷刺得血淋淋。在空旷的田野里捡东一个西一个的谷头,遇到青蛙、蚱蜢会立马就去抓,有时候抓到不多见的绿色大蚱蜢,那种喜悦的心情比捡到大谷头更开心。童年迷恋的并不是劳动课捡谷头,而是有机会去田间水沟抓泥鳅、青蛙、蜻蜓、蝴蝶,还有田螺,还可以看到许多麻雀、八哥、啄木鸟、布谷鸟等等,这才是最开心的劳动课。
当然,小时候不知道这捡谷头是一种农村拾秋的好习惯,是对劳动成果的爱惜。只知道捡谷头是秋季劳动课的必修课,不论劳动课捡多少谷头,同学们都先带回家把稻穗和谷粒分别理好,第二天早上回到学校还要过秤登记,谁捡得多,上课时老师就会按照上交稻谷的重量进行表扬,往往捡的稻谷就那么几两,上斤的同学几乎廖廖无几。但那个年代对劳动受到表扬是一件十分荣光的事情。记得我的前桌一男生,家里有六个姐姐,家境十分贫寒,他的学习成绩也不好,每次老师报考试成绩,最后一名几乎是他承包似的——亘古不变,唯有劳动课,他经常受到老师表扬。因为他拾的谷头经常是最多的一位。每当老师表扬他时,他满脸的喜悦,心情特别激动,一扫考试成绩垫底的肌肉僵硬、黯然神伤状态。直到有一天,一位身材瘦弱、着一身破旧的粗布衣服、嘴里含着一根烟杆的沧桑中年人出现在教室里,我们除了知道这是他的父亲外,还知道了他的稻谷是从家里偷拿的。
我的老家是一座千年古县的小县城,田园风光十分秀丽,一年四季农耕景象十分壮观,春种秋收夏耘冬藏。
三月,穿梭在油菜花田似乎没有尽头,看着嫩黄色花朵绽放、花心吐出几根柔柔的小巧纤细的花蕊,在绿叶的映衬下显得那么淡雅清秀,无数的小蜜蜂和蝴蝶在油菜花上翩翩起舞,真是“流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
五月的麦田里,麦穗粒粒饱满,金黄的麦子连成一片,就像一个金色的海洋,微风一吹,麦田一晃一晃,波浪滚滚,让人心旷神怡。
十月,黄澄澄的稻子熟了,沉甸甸地随风摇曳,翻腾着滚滚的金波,飘散出醉人的芳香。
如今,站在秋的原野, 站在他乡忆故乡的田园,只能遥想着故乡那些年的油菜花盛开、风吹的麦浪、奔腾的稻花香。因为,而今的故乡漫山遍野种满了层层叠叠的茶叶,乡亲们早已不再种麦子、稻谷了,田地里那些庄稼也不记得我了,小蜜蜂和蝴蝶,青蛙和蜻蜒、蚱蜢,我也不可能去抓了。捡谷头,秋天里的那一幅美丽动人的画面,也随着秋天渐渐远去,童年也随着年龄的增加成为了回忆。
(市直 潘美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