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泉西街,始建于唐代乾元年间,因地处城西而得名,至今仍保存有寺庙、书院、吴公馆等古建筑120多处。云水渠沿街穿流而过,两侧打铁、理发、糕点、草药、特色小吃等各种传统手工作坊、居民老屋,像时间老人一样,在向人们述说着西街的沧桑岁月。
那时,张哥住在西街一处属县房管会的房子里,屋子低矮简陋,进门一间是厨房,里面为客厅,客厅右边为卧室,成7字形的三间房只有厨房间一个窗户,进屋如深入窑洞,光线很差,白天都要开电灯,乌黑的板壁上空空的,没有任何装饰。家具也很少,一套木沙发和茶几算是家里最像样的家具了。
每到星期六,张哥家都有客人来。午饭后当弄堂里有脚步声时,他就知道有客人来了,会立刻出来迎接。
第一个来到的往往是平哥,他住在学校,开饭时间比较准确。他俩每次见面都像久别重逢一样紧紧地握住对方的手。他们的工作性质相同,有共同的梦想,一见面,笑脸表达了他们彼此心灵内在的欢乐。平哥端坐在一个沙发上,手把眼镜一托,接过张哥沏的茶,用汇报的语气慢慢地讲着一周来的见闻。张哥吸着烟,用避开烟雾而眯着的眼睛看着朋友这张红润的脸,十分认真地听着。他们的谈话很少涉及日常琐事,总是围绕着时事和工作。由于共同的工作环境和接触的人和事,因而,他俩的话语很投机。
过了一会儿,龙哥也来了。龙哥中等身材,微微发胖,有一副朴实的面庞。他脑门发达,理着平头短发,用浓重的乡音讲龙泉话,常引起哄堂大笑,他也咧嘴露牙,跟着大家笑起来,显得十分滑稽可爱。
接着来的是均哥。一进来不急于坐到沙发上,他会向各位都打过招呼后,拿出香烟,分给会吸烟的兄弟,然后一一把烟点上后,才慢条斯理地走到沙发边一张椅子上坐着,并开始用眼光从大家的脸上寻找谈话的气氛和观察每人的精神状态。他很少讲话,总是很细心地听大家讲。过了一会儿,喝了一口茶后,他才不慌不忙地开始说话,声音总是很平静,话语也很温和。均哥身材高挑,西装革履,文质彬彬,宽阔的脑门油光发亮,金丝边的眼镜里嵌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东哥的到来总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迟到了常会说我有点事,各位领导早领导早。他笑着的眼睛像是切开的一条缝,一个像刀劈成的鹰鼻协调地放在长长的脸中间,他对每个朋友都喜欢叫领导,他办事圆滑协调能力强,打牌也很投机,若坐他下家,你别想得到他的一点好处。
较迟赶来的往往是剑哥。他一来就谈市井趣闻和生意上的事,某桩生意赢利,某人寻欢作乐结果又怎么样等,气氛更活跃起来。剑哥乌黑的浓密头发略有一点卷曲,胡须粗糙,他用他那独特口吻谈论着事和人,不管什么事经他嘴里一说都带上了风花雪月的趣味。他举止活跃,手势生动,打扑克时,他手上的牌散散扬扬大家都看得到。有时他抓到一副烂牌,觉得无法喊标时,总是请在聊天的张哥来打,张哥确有把一副烂牌打好的本领。
渐渐地,人越来越多,挤满了小客厅。喜欢活动的就会在厨房餐桌上打标牌。他们时而激情满怀,声音远大于聊天的。
傍晚时分,张哥家座机会一阵阵响起来,各位朋友的家人都电话催促吃晚饭了,这时一个个陆续走了。他们会约定晚上再来,或聊天或标牌。
后来,随着各自的工作越来越忙,集聚就渐渐稀少。
转眼30年过去了,如今,老朋友们也都到了退休和即将退休的年龄。这条龙泉古城的魂魄,承载着一代又一代龙泉人美好乡愁的老街,也得到了充分的保护和利用,再现出千年古街新面貌。
去年,张哥拉起微信群,美其名曰:老街旧友。朋友们又在群里闹开了,快乐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