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你今年多大岁数啦?”一见到精神矍铄的表姐,我就故意问。
“老了,81岁啦!”表姐笑呵呵地回答。
说真的,我很难把眼前这个笑容可掬的老人与曾经奄奄一息的癌症病人联系起来。
表姐是公公姐姐的女儿,名为美姬,命运却没有名字这么美艳动听。表姐三岁时,父母去世,成为孤儿,是由我公公抚养成人的。十八岁时,嫁给同是孤儿的表姐夫,生育了十个孩子。在二十世纪60年代的偏远农村,纯粹靠着一身力气干活过日子的农民夫妻,要养育十个孩子,艰辛劳累可想而知。
随着子女们一个个成家,表姐以为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没想到2002年初秋,她突然感觉浑身无力,左大腿根部长出一个肿瘤,肿瘤逐渐长大,走路时脚都疼痛。表姐对生病一直是能熬就熬,死活不肯去看医生。直到被大儿子发现,硬生生地把她拽到自己的三轮车上,送到丽水地区医院。
到医院一诊断,是癌症早期,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要求病人家属做好后事准备。
万幸的是,主治医生非常仁慈,他每次见到表姐,都安慰说:“老人家,您这病没多大事,把那个肿瘤切掉就好了,您要听医生的话,按时吃药,好好睡觉与吃饭,身体就会好起来的……”表姐是个文盲,看不懂药品说明书和化验结果,一直不知道自己得的是癌症。表姐对主治医生言听计从,认真照做。每天像个乖孩子般配合吃药、打针、换药等。
2002年的表姐,跟中国千千万万农民一样,没有一分农村医保待遇享受。住院一个多月,花费一万多元,都是自掏腰包。住院期间并发罹患多年的糖尿病,身体非常虚弱,有时说话都没力气。主治医生认为她生命期限快到了,没必要在医院活受罪,花冤枉钱,就哄她说:“今天给您拆线了,您的伤口恢复不错,可以出院了。记得回家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吃得多,身体的免疫力才会变强,疾病就会彻底治好。”
于是,表姐满怀着康复身体的信心,回到家里。
秋风送爽,果蔬飘香,表姐看到后山上那棵硕大的板栗树,突然感觉她一直最想吃的就是香香甜甜的板栗,医生不是说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吗?表姐就要求家人买板栗给她吃。
“这医生的话真神啊!”表姐无数次说,“那年秋冬,我吃了五大箩筐板栗后,身体就好了,你们看,一直到现在都这么健壮啊!”说完,表姐还笑着拍打了一下腰身。
感谢那位主治医生善意的谎言,给了表姐生的希望和活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