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因为兄长身体微恙，照顾老母的任务自然由我来接替。清晨6点，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交响曲早早响起，我必须为母亲备好一天的食物，就像当年母亲摸黑起床为我做饭，赶去几里外的学校念书一样。那情景是那么清晰，至今还历历在目。甑饭、米汤早已经香飘灶间，简单的饭菜已经摆上。母亲怕我迟到，贴心地盛好饭，待我洗漱完毕，正好还温着。虽粗茶淡饭，却可口美味。吃饱饭的孩子自然是不一样的，蹦蹦跳跳永远不知疲倦。读书声朗朗清脆，飘出窗外，越过云层，像孩子自由的心，放飞理想，逐梦未来。

　　母亲坐在老家门口的竹椅上，许是等了好一会了。看见我，略显疲惫的脸笑成了一朵花，日渐无神的眼睛似乎也清亮了一些。我一一展示带来的食物，母亲像个孩子般好奇，总是不断地夸，还时不时问：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菜的呀？同样的问题一问再问，老母亲有些糊涂了，可无论忘记什么，她始终不会忘记，每天早上她的儿女一准会回来。“倚门引颈望儿归”便是她起床后的头等大事。就像我们小时候经常玩得忘记回家一样，待得“夕阳没云际，村妇唤儿归”。只不过时间从黄昏变为晨曦，主动寻找成为被动等待。母亲年纪大了，需要服用各种药物，每一种药的用法用量她总是记不住。就像儿时的我们很难分清p和b、2和Z一样，母亲总是想尽各种办法让我们接受它、识记它。哥哥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好办法，把一日三次的药量分作三份，盛放在不同的小杯子里，做上母亲易识的记号，这个问题才得以圆满解决。冬去春来，万物生生不息。生命就在这轮回中变化无常，显隐莫测。

　　整理母亲的厨房餐桌，她一路跟着，生怕我丢弃了她的宝贝物件。这个是有用的，那个还能用，这点菜好吃的，那点饭热热可以吃……小时候的我是母亲的小尾巴，一路跟着还要念着：“妈，没有东西吃，妈，没有东西吃……”此时的母亲不紧不慢地回我：“妈有东西也没时间吃。”我急了，大声地说：“妈，我没有东西吃！”“哦，是你没东西吃啊，等下给你拌个猪油酱油饭吧。”小尾巴达成目的，雀跃地飞走了。猪油酱油拌饭，人间珍馐呢！赶紧到小伙伴中间炫耀去吧。

　　安顿好母亲的日常，我要去上班了。母亲特别着急：“不要迟到了，好好工作。”赶紧催着我走，就像当年去念书生怕我迟到要挨批评一样。一路送来，拐了好几个弯，重复叨叨着已经无数次的话：开车慢点，记着明天来啊。见我车开走了方安心离去。后视镜中的母亲倚着电线杆，佝偻着腰，伸长了脖子，踮起脚尖，似乎这样就可以让我在她的视野中停留得更久一些。

　　母亲就在这迎来送往间开始了她一天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