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7版:常青

  “你入学的新书包有人给你拿,你雨中的花折伞有人给你打……”我的第一个书包是舅舅买给我的。那是个用一块藏青色粗布缝制起来的书包,没有隔层,很简易,斜挎式。那书包和现在五花八门的款式是没法比的。这是我人生路上的第一个书包,由此开始了文化启蒙教育。

  那年我七岁,据说古灵精怪,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趁母亲不在家时,把碗都拿到天井,装满沟里的水,自己喝个够,还让邻居家的孩子喝等等,总之,是个很皮的孩子。按现在来说,正是上学的时候,可那个年代,百废待兴,人们还在为解决温饱奔忙着,至于读不读书还没有那么迫切。当时,读了几年小学的舅舅和我父母商量,送我去学校读书,让学校来管教这个聪明又调皮的孩子更合适,说书包纸笔由他负责。父母思虑三番,觉得有道理,于是便同意了舅舅的主张。舅舅也没食言,用他那点布票和不知道攒了多久的一点点钱,扯了二尺粗布给我做了个书包,我也就走进了龙泉龙南乡中心小学就读。虽然那个时候村里乡里都有学校,但没有义务教育,适龄儿童来不来读书也是全由家长自愿。想想饭都吃不饱,读不读书又有什么关系,大多数家长都是把孩子们留在家里带兄弟姐妹,大的带着小的,还可以当劳力使用,帮忙做家务,挣工分,所以那个年代,上学的孩子并不多,我是幸运的!

  儿时,除了父母,舅舅是我们姐妹最亲的亲人了,我们一家也是舅舅最亲的亲人。外婆在世的时候,我们还经常跟着母亲去看外婆和舅舅,这是小时候最开心的走亲戚了,记忆中的外婆常常是生病的。后来外婆也去世了,看着瘦弱的舅舅披麻戴孝站在天井摔碎了碗送走外婆,还不太懂事的我因为不能去送外婆上山哭着在地上打滚。之后,我们去外婆家就少了,更多的是舅舅常来我们家了。那时舅舅还不到十八岁,瘦瘦的,但在我们姐妹心中,舅舅就像个大哥哥会保护我们,我们亲热地叫他“小舅舅”。到了服兵役的年龄,舅舅去当兵了,每次写信回来,就由我念给母亲听,舅舅也在信里时常勉励我要好好读书。

  我没有辜负舅舅的期望,好好读了几年书,并且就此打开了知识的大门,爱上了读书,激发了我的求知欲。即使后来因学校停课,我也没停下学习的脚步,会千方百计找到书来读,并在村里乡里的各种活动中发挥作用,是乡亲们眼里有文化的人。后来学校开始复课了,索性让我当起了小学老师,一边教书,一边自学。小老师当得不错,很受家长和学生的喜爱,评过乡里的优秀教师,还由此得了个“自学成才”的美誉!也正是有了这个阶段的经历,我一直在求学的路上走着,后来上了师范,留校当老师,还考上杭州大学读了本科。可以说,我已经把舅舅送的书包装得满满的了,也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现在,我依然用学到的文化知识丰富着晚年生活。舅舅每每看到我的成长和进步也是很开心,有机会就会在亲戚面前夸我。

  有时在想,假如当初没有舅舅提出让我去学校读书,或许我也会和当时许多村里的孩子一样,在嬉玩中度过了童年,在背朝天脸朝土中长大,然后早早结婚生子。人生路上有时需要有人适时地送你一个书包,让书包装满知识,让知识武装自己,背上它你前行的方向就不一样了!常常为那些给贫困山区孩子建希望小学、送教支教的有名或无名的有识之士的壮举而感动,知识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改变一个家庭的命运,改变一个社会的命运,而让适龄儿童走进学校读书,就是人类走向文明社会所必须的!

  现在,我也常背书包,款式很多,但我永远记得舅舅送我的第一个书包!

  (市区 随风 63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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