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文生(市直)
港口村, 村后是山,村前是水,这里江面开阔,青山连绵起伏,树木郁郁葱葱,江水清澈见底,据说这一段江面,是八百里瓯江最美的一段,也正是著名的“瓯江帆影”原产地。
而我,喜欢到这里拍照,却是因为千百年留下来的晨捕。这种撒网捕鱼的原始方式有一种独特的美感。
捕鱼人备好小船、竹排、渔网,凌晨三点不到就出发,六七点回港,所以,很多人是不知道这里的江面曾经有过晨捕。
今年春末至秋初,我为了拍到江边捕鱼的场景,来了十次左右。
要拍到自己满意的片子,需天时地利人和,也就是天气云彩、水深、拍摄地点,捕鱼人配不配合等因素,都要恰好合适。
我都是日出前二十分钟左右赶到拍摄点,立好三脚架,调好机器,这时,天蒙蒙亮了。
江水静悄悄地流淌,盈盈一水.柔情依依,清波碧浪,婉转萦回,像一根银线似的蜿蜒流去。粼粼的水光,好似闪动着明亮的眼波,凝视着青天山野的秀色。
远处是夜幕笼罩下的朦朦胧胧的山峦。深蓝色的天空中倒映寂静的瓯江,颇有江水绿如蓝的感觉。江上停着一叶小舟,渔火一闪一灭,渔人撒网收网。
渐渐地,天边的乌云亮了红了,红得发紫却又镶着黄色的金边,日出前的朝霞,霞光四射。好的霞光,如火烧云,满天都是,连水面都像火一般燃烧起来,日出江花红胜火,既不是日出时,更不是日出后。
这段时间很短,十来分钟,正是拍摄的最佳时机。但现实往往是:朝霞很灿烂的时候,渔船却不知在哪,或者你所站的位置角度不对,高度不够,等你转换位置,东方已经是鱼肚白了,这也就是我前面所谓的天时地利人和,三者都恰到好处很难达到的意思。而且摄影,总觉得下一次拍会更好。所以,总是有所期待。
瓯江晨捕,春夏秋冬、阴晴雨雪各有其妙,夏有云冬有雪,我以为是最好的两个季节。而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雨后初晴,才是拍摄晨捕的最好时机。
在雨后初晴的日子里,江面的景色就像一首诗中描绘的那样:“微雨欲来,轻烟满湖,登楼远眺,苍茫迷蒙。” 这时极目远眺,满江都是缥缈的烟雾,映入眼帘的只是模模糊糊的孤舟一叶。有种“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的感觉,又有种“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意境,宛如一幅水墨山水。
此刻,你会觉得所有的艰辛付出,都是值得的。
我问过打鱼的老人:很多时候鱼不多,你天天来这,为什么不在家多睡会。他说:我喜欢这样,做这个让我觉得舒坦,一天不做,浑身痒痒。
是啊,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晨捕,是一种生活方式,捕者并不在意渔获多少,在意的是记忆中的过程。或者,收获的是满天繁星,载一船星辉斑斓,在朝霞里归去。
欧阳修说: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先父作“渔乐记”:渔者不在于鱼,在于渔也。想来就是了,而我的拍摄,无论好坏,也都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