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2版:少微山随笔

避暑记

  郑委(市直)

  天有一半是给知了叫热的。

  处州府人爱吃知了,并且还吃出了名气。大热天的下午,只要看到街头有人手举一条长杆,腰挎一个袋子,头仰着看树,没错,十有八九是抓知了的。文艺青年常说的一句话就是那一年夏天抓到了一只知了,以为抓住了整个夏天。

  其实在处州府人看来,就是抓到了一盘好菜。

  大晌午的,顶着烈日抓菜,实在不容易。这抓知了的事清朝皇家也干过,还专门设立了一个部门。据说雍正还是皇子的时候,住在自家府邸,一到夏天,高树上的知了吵得他无法安心学习和休息,于是成立了粘杆处,一伙人就在这个时节使劲地操杆抓知了。只是知了抓来有没有吃,历史不屑于记载。不过后来,粘杆处转变为了一个情报部门。

  暑夏哪里去?各有各的答案。去北极显然不大可能,一旦去了那里,在瑟瑟发抖时准说还是夏天好啊。况且,社会还需要我们努力建设,贪图享乐肯定是不对的。远的避暑地方就不说了,先看看近的。银行是最佳选择。整装出发,大热天的银行门口卖欧元的大妈大嫂也全部被炽热烘回了银行大厅里。门一推开,脚还没踏进,大妈就远远问一句,欧元有卖吗?你摸摸口袋,心就凉了半截。坐在皮制的凳子上,冷风嗖嗖地吹,哪里还会想回到外面的火焰山啊,估计和刘禅一样,“此间乐,不思蜀”。

  咖啡馆也可以避暑。点一杯咖啡就能坐一个下午。坐咖啡馆里和坐在银行大厅里的感觉就不一样了。舒缓的音乐,文艺的装修,再把随便什么书摊在桌子上,稍微把眉头皱得紧一点,时而看看窗外,时而发发呆,妥妥的、明媚的、忧伤的、四十五度角青年。坐了一下午,那一杯咖啡还没喝完,不是不想喝完,是喝完了实在不好意思再占着座位了。

  山中溪边也是好去处。李白就因为受不了热,躲到了庐山中,躲在那里干什么呢?反正也写诗,于是就有了让义务教育的小孩子因为默写而抓狂的《望庐山瀑布》。现在我们万万不能这样,去山里避暑时,不能学李白那样写什么文章,到时候孩子们要背死,我们要为孩子着想,尽量减轻他们的负担。基于此,避暑就纯粹避暑,去浅水塘边,把西瓜扔进去冰镇一会儿,人也走进去扑腾一会儿,起身时,抱回西瓜,两掌拍向西瓜,霎时啃完,岂不美哉。到了夜晚,山里的温度比城里的温度要低,坐在道坦里,星辰点点,一把蒲扇,也堪比李白啊。

  但是有时避暑也会脑袋短路。有一回和几个同学外出游玩。时逢盛夏,晌午间大家待在酒店房间里不敢出去,其中一位同学提议,如果把房间的温度调高一点,这样子我们迟点出去就不会那么热了。大家竟无异议,最后空调温度定格在三十摄氏度,过了七八分钟,每个人都汗流浃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不大对,有一个去开了门,只听“啊”的一声,门外热气滚滚而入,毫无效果。最后还是把温度调低了,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等太阳落山。

  其实说了这么多,我就是想问三个哲学问题:谁请知了?在哪?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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