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又聆蝉鸣声，年少时盛夏季的感觉倏忽清晰起来，精灵般的蝉仿若在眼前团团飞舞。丽水的蝉在上世纪70年代前是很惬意的，没人打搅它们，盛夏时它们大声聒噪着，在大树上飞来飞去，优哉游哉。

　　上世纪六十年代我在囿山小学读书时，教室外就是大树。盛夏，教室外泥地上，到处都是蝉钻出地面后留下的成人手指般粗的洞口，随意翻翻泥地，地里就有黄白色蝉的幼虫。清晨，离地一两米处的树干上，满是蝉留下的蝉蜕。抓蝉目的就是玩，用线绑住蝉让它乱飞，或是听其鸣叫。

　　最早抓蝉是直接爬到树上用手抓，这方法效率极低，抓住一只蝉比登天还难。蝉对树木的振动极其敏感，你爬树发出的振动它们早已知悉，随时警惕着逃走，还没等你伸手，它们就一声声哀嚎扑棱翅膀飞走了。

　　后来有了塑料袋，我们就将铁丝弯成有柄的圆形，将塑料袋口一圈固定在圆铁丝上，再将铁丝绑在长长的竹竿上，一件捕蝉工具就做好了。

　　拿着原始级别的工具，到了树下，将杆子悄悄伸到蝉的身后，蝉感觉危险起飞时，就飞进了袋子里。这样捕蝉有一个很重要的诀窍，那就是一定要将袋口朝下，蝉是只知道往上飞的，你飞快地将袋子放到地上，蝉就束手待毙了。但这种工具太原始，粗粗的杆子加上袋子，蝉一般早已知道，大部分情况下它会发出凄厉的蝉鸣飞走，没多久，这种工具就废除了。

　　接着，我们用面筋粘蝉，但这种方法太麻烦，主要是每天洗面筋不容易，面筋的粘度也不够，所以这方法也没有流行起来。

　　到了上世纪80年代中期，丽水人开始吃蝉，知晓了蝉的美味，破解了蝉天生的趋光性，于是丽水的蝉跌入厄运深渊。

　　夏季只要蝉一钻出地面没鸣叫几天，夜里，丽水的溪滩到处是一堆堆通红的火。人们在溪滩圩地上燃起火堆，之后到柳树、桃树、苦楝树或枫杨树上随意摇一摇，铺天盖地的蝉就扑棱棱往火堆上窜，人们抓住蝉往袋子里装就是。最早的时候，随便抓抓，玩儿似的就抓回一大蛇皮袋的蝉。

　　随着摩托车的普及，人们捕蝉的本领进一步发展，这事我也干过。盛夏，开出摩托车，带上一块大红布，将车开到溪滩或蝉喜欢栖息的树下，在摩托车的大灯上罩上红布，让摩托车发动着，摇动树干，蝉看见红光，就死命往大灯前扑来，你随手抓来就是。

　　近几年，随着蝉的稀少金贵，丽水人抓蝉本领也飞速发展，大有要将蝉赶尽杀绝的态势。人们到渔具店里买来6—7米长的鱼竿和粘蝉的胶，将胶放到鱼竿的头上，看到树上的蝉，伸出一节节的鱼竿，一粘一个准。我见过一位粘蝉高手，10来分钟时间，竟然一口气粘了20多只蝉，把我看得目瞪口呆。这功夫，没有几年练下来，是达不到如此纯熟境界的。

　　听闻近年树上渐渐稀少的蝉鸣声，内心不免有点担心，但愿丽水的蝉一切安好，后人还能看到空中扑棱翅膀飞舞的蝉，还能听到震耳的蝉鸣！

　　（市区 何益林 62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