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五年春,三十六岁的周瑜在前往江陵的路上卒于巴丘,结束了他短暂而动荡的一生。
不知在弥留之际,公瑾是否会想起多年前的那天,春光正好,桃花飞散,他请那鲜衣怒马的少年人住在舒县的家中,一同升堂拜母,结下总角之交,成一段少年佳话。
那时“美周郎”和“江东小霸王”皆未及弱冠,他们或许也曾像普通的江东少年那样,泛舟于巢湖万顷碧波之上,迎着那桃花纷飞的江风,放上一只亲手糊好的风筝。山高水长,面对这已拉开序幕的乱世,他们也会对彼此许下豪情万丈的诺言。
那风筝就这样游荡在江东的晴空里,看似若有若无的筝线却是牢牢攥在那少年手中。
有人说周瑜就像只飞扬的风筝,而孙家已成为他命运里的那根线。的确,周瑜的半生就在孙策手中收收放放,且毫无怨言。
孙坚战死,孙策一封信寄来舒县,周瑜二话没说,打点上全部家当跟随孙策;待局势渐稳,孙策一句“吾以此众取吴会平山越已足,卿还镇丹杨。”周瑜又默默替他回去镇守丹阳,卧底袁术阵营。一收一放的短短几年里,周瑜被调取吴郡、牛渚、荆州、皖城,最后是巴丘,不久便是孙策中箭的噩耗传来……
抛下一切赶回吴县,周瑜面对的是孙策的托孤之责和一个更加年轻的少年——孙权。
满堂白绫随风飘荡,冰冷的棺木阖上的是一具千古英灵,也是周瑜年少的梦。
孙策撒手人寰后,周瑜是如何平息伤痛的,史书不知道,罗贯中更不知道。人们只清晰地记得那天在众东吴将领中,周瑜率先表忠孙权的一刻。
此后便是赤壁,此战过后周瑜名震中原,更是为孙权称帝奠定了基础。
那夜,烽火漫江,浮尸百万,哀鸿遍野。周瑜身处在这阴诡地狱中却是释然,这一刻他终于兑现了与伯符的誓言。
远处的江风送来了纷飞的桃花,残红散尽,一片光怪陆离中公瑾看到了伯符的身影。他张开双臂道:“走吧。”公瑾轻笑:“好。”
三十六年的记忆与那根风筝线终是断在了令他梦碎的巴丘。那风筝从此便默默倚着巢湖,守着那对曾经的少年。
巢湖涨了又落,湖畔的桃花开了又谢,无论多少年过去,在那片曾属于东吴的大好河山中,总会有一双名为伯符、公瑾的少年,执彼之手,策马同游。
青田县伯温中学801班 陈吴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