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我已经养成了习惯——晚上12时前,要去检查一遍监房的监室房门和放风场门是否关好,再到中控室与值班民警交代注意事项,最后去值班室休息。
那晚睡下后,迷迷糊糊我听到对讲机里传来急促地叫唤声:“107监室的詹某庆叫不醒了!值班领导,快去处置!”我一骨碌从床上坐起,套上裤子,披上外套,一边系扣子一边往外冲,还要对着对讲机呼叫:“吴医生,快到107监室!”
我快速赶到107监室门口,拉开监室B门,詹某庆已经被扶起靠坐在墙上。等吴医生和其他民警到场后,再打开A门进入监室。我永远记忘不了詹某庆惊悸、恐慌而绝望的眼神,人一个劲地往墙角里退缩,浑身颤抖。我让吴医生为他检查身体,血压正常,体温37.9℃,有点发烧。吴医生准备给他打退烧针,詹某庆拒不配合,好说歹说才口服了退烧药。我交代夜间的值守犯人严加看护,有情况马上报告。
经过这么一折腾,我再无睡意,回到监区办公室,详细研究了一下詹某庆的案情。詹某庆是广东人,罪名是虚开发票罪,个人经手的发票涉案金额200多万元,整个团伙20人,全案涉案金额100多个亿,是公安部挂牌督办的案件。如此重要的犯罪嫌疑人,羁押期间是不能出现任何纰漏的。
我回到中央监控室,交代夜间值班的监控室民警盯牢。第二天,交班的晨会上,我又叮嘱管监民警小陈:“一定要及时找詹某庆谈话,了解他的思想动态,想方设法让他开口说话,及时对其进行心理疏导”。“再过一个月,詹某庆就要结婚了,这时进来,可能心理上存在着较大的落差。”小陈说。
第二天,我得知他已经会同民警交流了。轮值时,我同民警小陈一起把詹某庆叫到监区谈话室谈话。为帮他宣泄心理压力,我使用了“激将法”:“听说你再过一个月就要结婚了,现在自己被抓,是不是觉得对不起老婆?”“那倒不是。”“自己犯了错误,就要面对,就要承担责任,你虚开发票时,知道这种行为是犯罪的吗?”“知道的。”“知道是犯罪行为,为何还要去干?是心存侥幸吧!”对面的詹某庆沉默不语。
我对詹某庆直言相告:“你这个案件是公安部挂牌督办的案件,你只有如实交代有关犯罪事实,服从监管,才可能争取从轻处罚。”
再一次轮到我值班时,7号监室有人报告,要求将詹某庆调监,同监室的犯人说:“他思想不稳定,不参加夜间值班,我们为了他要多值一个班”。我将詹某庆叫到谈话室谈话:“为什么要闹?闹一闹,就能让你取保候审吗?”詹某庆回答:“我很痛苦,你们抓紧把我判了,就判死刑好了。”“你罪不至死啊!再说,判你刑罚,也要走法律程序,不是你和我说了算。”“我非常渴望自由。”詹某庆道出了心声。
有一句法律格言说:“我们因为自由并为了自由而遵守一切法律”。得知自己退下并转岗的确切消息,我还是找詹某庆谈了话,交代他,要坦然面对现实,接受法律的审判,积极改造,争取早日回归社会。
龙泉 张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