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喝茶。少年时放学后,一踏进家门便捧起茶壶,“咕咚咕咚”喝个底朝天才歇。外祖母总是摸着我的头说:“怎么能这样喝茶……”
上世纪九十年代,栖居城镇特别是步入中年后,我开始关注茶话、茶事、茶道。在品茶中,我都会端起茶杯,轻闻茶香,寻觅清芬里的阳光、云雾和雨露。
唐陆羽的《茶经》开宗明义:“茶之为用,味至寒,为饮,最宜精行俭德之人。”茶文化源远流长,好茶得益于自然造化,除了净化并滋润世人的生命外,还能凸显茶品人格两相宜之真性情。千百年来,品茶之人始终追求“纯粹如茶,雅致如茶”的境界,并以静养身,以俭养德,与人为善,笑看人生。茶在岁月沉淀中,承载“精行俭德”的内涵。我在品茶的同时,也能明白若干事理,比如“奉茶为礼尊长者”和“饮罢佳茗方知深”等,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自己的道德规范和待人处事。
茶历经四季,吸天地灵气,采日月精华,历经杀青、揉捻、烘干、包装四个过程。直到某一刻与开水相遇,其才得以尽情挥洒全部的生命气息。茶为这一刻的完美呈现,尽情绽放出一生凝聚的精华和充盈的芬芳。
精彩的世界就像一壶沸腾的水,人人都像是被沸水泡开的某一枚茶叶。事实上,这种“煎熬”理应是人生旅途之中必不可少的经历,唯有饱经风霜,耐住寂寞,放下执念,生活才会四季花开,芬芳馥郁。
诗人白居易曾云:“绿芽十片火前春”,欧阳修亦道:“吾年向老世味薄,所好未衰惟饮茶”,苏轼则留下“从来佳茗似佳人”的妙句。
又是周六,我沿着松源溪畔骑行,只是为了去喝一杯茶。
鹿角花开了
清明节后,海拔千米的熏子峰之山风柔了,近在咫尺的濛洲畔之柳丝泛绿了,石龙山麓的粉红粉紫云白鹿角花次第开了。
鹿角花的颜色大致是粉红、粉紫和云白。实际上鹿角花是变色花,刚绽开时是粉红色,逐渐变淡,转成粉紫色,最后成了云白色。粉红时灿若朝霞,粉紫时姹紫嫣红,云白时洁如雪花,无论是粉红,是粉紫还是云白,都妩媚惊艳,为阳春三月平添了几分热闹。
生长于村落的我总是绕不开鹿角花。上世纪七十年代,但凡春风吹绿芸溪两岸,便可看见鹿角树上竞相开放出粉红粉紫然后是云白的鹿角花,并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芬芳。
我喜欢鹿角花,一树树或粉红或粉紫或云白的鹿角花甚是好看。前年去香炉尖的白花岩探春,快爬行至其山巅时,在一悬崖峭壁处遇见了好几株繁花锦簇鹿角树。晴空辽远,清风徐徐;山泉叮咚,流水潺潺;百花烂漫,翠绿欲滴。被涧水打湿了的鹿角花,在阳光下形成一片缤纷绚丽的花海。立于鹿角树下良久,不忍转身作别——那是我见过的最美的鹿角花。
庆元 吴永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