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飘飘，外婆炊糕；雪花团团，外婆做汤团……”小时候，每年冬天一看到下雪了，妈妈就会念叨这首童谣，它预示着“年”即将到来，也成了我永久的记忆。那时的冬天，似乎比现在冷，下雪的天数也比现在多。

　　每年除夕前十几天，一家人就要开始准备年货。过了腊月二十四，我们那里就叫“日日旺”了，意思是每天都像集市一样热闹，鱼、肉及各种年货满街都是，任你挑选。家里则要准备炒花生、煎豆腐等，最隆重的当属炊糖糕了——提前几天就要将糯米和籼米按一定比例浸泡，挑到离镇3里地外的村里用水碓舂好，人多时还要排队，往往得花费一夜才能做好。回来后，便是炊了。我们家人多，通常要做6到8笼，高高叠起，用柴火灶急慢火调整着炊，所以也要蒸上大半夜的，父亲说糕炊得好不好，能预示来年的吉利，所以他都会亲自烧火把关。

　　当时经济条件有限，鱼、肉是过年的“奢侈品”，我们家住在溪边，记得有一次家人到河边剖鱼，天冷手麻，一不小心将一条大草鱼滑进河里，我跳进齐腰深的水中摸了很长时间，才将它捞起，全身冻得发抖。父母又是给我喝姜汤又是让我捂被窝，好像我立了大功似的，这种事现在看来简直就是笑话了。

　　接下来就是做肉冻和鱼冻。猪腿肉炖烧、鱼煎透后，放点肉皮慢炖，做好后要分成很多碗，冷却后成冻。吃的时候，将碗扣出端上，好看又好吃。除夕夜是最高兴的时刻，晚饭后，父母亲就会把新衣、新鞋和红包放在床头，那一夜我是睡不着的。年初二便开始走亲访友，最主要的当然是到外婆家了，我家离外婆家有12公里，每年正月初二，无论刮风下雨。外婆都会把平时舍不得吃的好东西拿给我们吃，有的是她早就放在米柜里的，那是怕给其它小孩“偷”吃了。记得有一年，雪下得很大，车也不通行了，我带着弟弟还是决意要去，结果走了3公里就衣鞋全湿，无奈只好返回。我家亲戚较多，来来往往，有的从农村来，还开着手扶拖拉机，拎着“草纸包”（一般是白糖、桔饼之类），载着一车人来，这种热闹的日子一般要到元宵节才会结束。

　　现在到了春节，吃、穿已不是主题，大家都说，平时天天都和过年一样了，形式也更加多样化，有出去旅游的，有参加文化活动的。但我觉得乡愁依旧没变，传统仍在承续，你看越来越多的“村晚”，不是对年味的呼唤吗？每年春运的车票都要用“抢”来形容，不正体现了大家想回家过年的迫切心情吗？更不用说摩托大军千里奔驰、日夜兼程，还不是为了过年那短暂的团聚吗？

　　有一次，我在新加坡过春节，当地有个叫“牛车水”的地方特别热闹，充满中国年味，一点都不觉得是在国外。可见，过年在中国人的心里是永远也抹不去的乡愁。

　　(莲都 王杰农 63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