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后,我留在城里开了一家广告传媒公司。经过十年打拼,公司规模扩大了几倍,利润翻了几番,我也成了有房有车的城里人。每年,我都要把母亲从乡下接到城里住一阵子。
母亲今年七十整,虽已古稀,却眼不花背不驼,看起来精神又硬朗。说是让母亲来城里和我享清福,但是母亲一进家门便接手了所有家务。时间一长,我便习惯了母亲的操劳,常常放下饭碗就扎进书房,或者埋头完善策划方案,或者干脆玩游戏、看电影。因为长期伏案久坐,我经常腰酸背痛。每天,母亲都会借着给我端茶的空儿劝我歇一会,我却对母亲的话充耳不闻。
一天吃过晚饭,母亲郑重其事地对我说:自从来到城里,自己如同一只金丝雀,每日待在我的豪宅里,远离田野山林,人都快闷出病来了。她想让我陪着她每天去不远处的公园爬爬山、看看景,呼吸新鲜空气。
母亲平素和大哥住在乡下的老宅里,每天烧水、做饭、带孩子,农忙时节还要和大哥一起下地收菜、摘果、翻晒粮食,一年里难得有清闲的时候。我笑母亲是个劳碌命,享不了清闲的福,答应每天陪她一起去爬山。
山不算高,植被葱郁,林木繁茂,花草飘香,鸟鸣虫唱,一条石板路蜿蜒盘旋,曲折向上。我带着母亲,一步一个台阶向上攀登,我的步伐不快,但是母亲却跟不上我的脚步,走走停停,就这样,我陪着母亲走了近一个小时。
从此以后,为了让母亲亲近大自然、呼吸新鲜空气,我改变作息习惯,每天陪母亲爬山,虽然母亲的登山速度依旧缓慢。
转眼,母亲的生日到了。我对前来为母亲祝寿的大哥摆功炫耀,说母亲嫌城里的生活远离自然、不接地气,让我每天陪她去爬山,为了让她开心,我都坚持一个多月了!
“你陪母亲爬山?你知不知道母亲的膝盖扭伤了,医生嘱咐不能剧烈运动?”听了大哥的话,我吃了一惊,瞪大眼睛疑惑地望向母亲。来城里两个月,母亲只字未提膝盖受伤的事。
“我的膝盖没大碍。只是我看你腰椎、颈椎都不好,想让你活动活动。”听了母亲的话,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母亲竟这样不着痕迹地呵护着我,关心着我。母爱,如同广袤厚重的大地,深沉质朴,温暖妥帖,任光阴流转,时光更迭,始终流淌在我的生命里,陪我走过千山万水,悠长岁月。
(程晓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