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万家灯火。十五的月光犹如慈祥的母亲之力量,安抚着吾这个远离父母的游子心灵。一轮明月亘古照耀,寄托着千年不变的祈盼,随岁月的沉淀而厚重。于是,心中的月儿是那样圆满而皎洁。
杜甫说,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故乡,你可照见了我几许清瘦的乡愁?长风万里,月中落桂。其时,我看见了远在闽北的父母站在村头的石拱桥上,面朝南方,脚下是小溪里浊水流淌的声音,以及月夜氤氲缭绕的薄雾,心中却藏着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的故乡。随着仁寿人家一盏60瓦钨丝灯昏暗地亮起,他们俩就这样度过了戊戌年中秋节并稍作停留,遂即如流星之光芒……又是一年团圆时,万千思绪凝结成最强烈的情感——思亲怀远。在这样的月夜,思忖着自己或惨淡或美好的人生,它们像一部悄无声息的胶片电影之画面,在银幕上呈现着千姿百态的片断。故乡,我可否得偿所愿与你对影成三人?因了我不是诗人,只是一个随遇而安的游子,故而今夜面对如此妩媚月光,我惊慌失措。故乡,我想说,你若岁月静好,就是我寄念于你的思绪与爱恋;我若清辉加身,就是你铺盖在我身上的不朽锦缎。
仲秋时节之“秋”字原本就包含禾谷成熟收获的意味。我坚信,虽然月光照亮了蜗居城池三十三年且一路砥砺前行的我,但是那散落一地的清辉仍是被秋风吹碎了的浓浓乡愁。请准许我在城池,思念我那民风淳朴岁月沧桑的故乡。月上中天,我的故乡及芸溪一定是在月光之下沐浴周身。百年老屋的大门一定会在不经意间吱吱呀呀响起,父亲母亲和八只或黑或黄或白的猫儿一定在堂前吃着月饼并嬉戏。我晓得,中秋于我而言不仅仅是相思,它是我内心深处在月色下疯长的一缕又一缕乡愁,它们让我看到了故乡的月光、山川、田野和父亲母亲。
我一个人走在堤坝上,低头想着没有边界的事儿。一个生于1300多年前的诗圣,在不远的唐朝,对着人们轻吟了一句“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因此,我用半生时光瞭望故园百年屋顶上的溶溶月色。
尽管时光变迁,但我心中的那轮“明月”始终就在故乡,并一直激发着我对过往与未来的遐想。饮一盏桂花酒,品其馥郁;掬一捧桂花瓣,醉其清芬。望月怀远,尝的是时光的滋味。文脉悠长、思接千古是无法磨灭的文化印记。四季轮转如梭,此刻,我又怎能不去感受“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的时空交错与历史情怀。
圆月正当头,离人心上秋。蜗居小城,无法回到故乡与父母团聚的我,谨以此文表达对他们的思念之情,以及对生我养我的故乡之深深眷恋。当人们共享小团圆的喜悦时,我怀着敬畏之心眺望今夜苍穹那轮圆月升起。
庆元 吴永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