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6版:瓯江特刊·文化

《横坑故事》: 一部山区老农视角的编年史

  本报记者 陈炜芬

  这是一本新书:“新鲜出炉”,出版时间还不足一个月;

  这也是一段历史:记载内容所涉及的时间跨度长达百余年。

  自古以来,历史文集大多由文人墨客书写,而《横坑故事》的作者叶宗伟,是浙西南偏远山区一个历经晚清、民国、新中国三个时代的普通百姓。文中大有时代变迁、小有地方风俗,家庭悲欢,从大历史到个人史,透过一个人、一个家庭、一个村庄,阅读一个山区的生产生活史,真实生动,细节满满,毫无矫饰。

  用农民的本色语言呈现当地村民对政治、经济、军事、地理、交通等体认方式,从而呼应每一个时段山区的巨大社会变迁。无疑,《横坑故事》做到了。

  横坑风光。(图片由丽水市档案馆提供)

  一段记忆中的历史

  一段百年间的历史,一个普通农民和他的家庭走过的艰辛道路——因而,它一定是以时间的推移作为贯穿全书线索的。

  叶宗伟忠实地记录了从其祖父母和父母的身世,以及自己的出生(1911年)到去世(1996年)前夕百年间的回忆,并将其分成少年、青年、中年、老年4个时期。这些集中于一个家庭和村庄吃穿住用行、婚丧嫁娶等最日常的话题,为我们展示了近现代浙西南山区的生活画卷,与那鲜活的生命历程、思考探索。

  他记录着存在于自身记忆中的历史,内容详实,语言朴实,既有童年生活、学生时代的所见所闻,还有当兵期间的社会见闻、时代风云,以及家族成员的坎坷命运,仿佛是一幅浙西南山区百年间的民俗长卷。

  它或许很私人,但又不是个人情感的宣泄;它看似是个人的,实则是时代的,它在不经意间展现了偏远山区农民与社会的大互动——有时代车轮之于个人滚滚而来的印迹,又有历史大背景下因地而异的逆差和诙谐。

  法国著名历史学家莫里斯·埃到尔说,历史就是个人经历与集体记忆的构建。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从书中看到的,可能更多的不是历史现象,而是农民在思想意识中对于历史的构建方式,虽是个人和家庭的视角 却也不失典型意义,是一段不可复制的历史。

  若要点明《横坑故事》的史料价值,我想应是贵在“知人论世”。

  一个微视角的样本

  2016年6月,丽水市档案局工作人员在庆元县官塘乡横坑村征集到一批个人档案,这批档案的主人就是叶宗伟。在这批档案中,最具史料价值的是他在上世纪70年代末开始写作的个人回忆录,共有450页40多万字。2017年底,市档案馆决定将其出版成书,对其进行删减编辑,并选取回忆录中30个故事,绘制成30幅插图。

  叶宗伟虽然生于山区、长于山区,却有别于一般的山村老农,他为人上进,眼界颇广,记录详实且系统,是一位典型的“小知识分子”,这无一例外地体现在了《横坑故事》中——

  “大港头博欧商场许云章大店里,一条人造丝印花被面价二元八角,印花白斜纹布毯一条三元二角,棉毯一条三元,一双呢面胶皮底鞋一元六角;万盛棉店里,一条七斤棉絮三元六角……民国十九年,学艺塑佛,一般一尺五寸高的佛像,价五元一尊,其他不到一尺的价二元……”

  潮流变迁在书中一路延续:学时髦,从剪平头到留全发向后梳,从穿白布衫到竹布衫,从学生帽到平顶金绒帽,从深口布面底鞋到力士鞋、橡胶鞋;甚至裤带,也从白布带到洋麻裤带、皮裤带。

  那时的交通,是这样的:“我们带了公函马上动身,那时到龙泉没有公路,两天走到龙泉,雇了两条小船,每只船坐两个人,客员铺床倒在船舱里睡,吃他的饭,包到温州,每人两块钱。”

  作为一个侧面和剪影,它们共同反映了人们在不同时代对于新生活的追求。

  无数个微观和细节,恰好铺就成时代发展的脉络,清晰而生动。

  一种再重现的文化

  虽然书中细节属于生于1911年的叶宗伟,可它同样让罗晔这样的80后读者感到亲切。她第一次在画面里看到了她所不熟悉的年代,“既不像影视剧里那么夸张,又不像书本教材里那么冷冰冰”,从没见过的历史记忆,形象地出现在眼前。

  这是因为历史属于个人,但其中的文化,却能引发共振,引起共鸣。

  《横坑故事》以原生态的语言作为追忆往事的载体,“将个人回忆录出版成书,在我们馆里尚属首次。”丽水市档案局副局长吴利明表示。2018年12月27日,《横坑故事》举行发行仪式,在现场,叶宗伟的孙子叶爱华向市档案馆捐赠全部221件档案,重达20多公斤。

  “此书是档案文化的价值体现,档案文化往往在其形成之初,不被人们所重视,而随着时光的流逝,事物的变迁,它的凭证作用、史料价值性才会逐渐显现出来。” 市档案馆馆员、市政协文史专员周率表示,它任重道远,因为要“对历史负责,为现实服务,替未来着想”。

  文化是感性的,这一点,我们在书中深有感触。

  婚嫁文化是隆重的:“她娘家也备了一条土布被,一只木箱……她身上衣服首饰俱全,打扮成新人抬到家中……”

  年俗文化是喜庆的:“灯烛辉煌,炮震夜空……写起祝文,由引赞者喝拜,看的人挤得水泄不通……”

  宗谱文化是严谨的:“初六到家中取纸……接洽修谱事……次日才引起纸业开始抄正本……”

  这些浓郁的乡土文化和感人的生活文化,都在书中一一重现,带给后人以社会思考、总结和分析。

  一个村庄就是一个小型社会,而今,这个小社会,浓缩在《横坑故事》中——这些对于他个人和家庭经历的记载,这些波澜起伏的过程,无论在浙西南偏远山区演变的实际进程中,还是研究地方历史的道路上,都同样宝贵。

  我的作品

  林湘书法赏析

  “弯弓射日到江南,终夜喧呼敌胆寒。镇江城下初遭遇,脱手斩得小楼兰。”这是抗日战争期间,陈毅元帅在新四军取得卫岗胜利后写下的诗句。

  林湘这幅陈毅《卫岗初捷》作品,生宣上娴熟的草书用笔与枯润墨法变化,第一眼就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细细赏读,则行笔流畅,节奏明快。可以想见作者吮毫运思初落笔时,缓以引兴,一点一画,尽其法度不逾规矩。及其挥洒而下,蓄心手勃发之势,便随机而导,逾写逾畅。但见点画狼藉,姿态横生,浓淡、枯润、徐疾、奇正,应时而变,于参差中求平正、对比中求统一,令人赏心悦目。

  作为丽水书画界年届90高龄的老前辈,林湘还有过参加抗美援朝战争这样丰富的人生经历,却一向谦和低调。他的草书风貌,平和简静,无矜张怒习之气,“草书不难于放纵,而难于简淡。”无论为人还是艺境,简淡都是十分难得的境地。“书如其人”,林湘草书的动人之处,也许这一点还更在首位。

  (陈远鸣/文)

  点 将

  胡怀波: 追寻胡村背后的文化温度

  本报记者 陈炜芬 刘斌 通讯员 王一维

  腊月,缙云县胡源乡胡村村,寒风刮得树梢哗哗响,而村党支部委员胡怀波的内心“一团火热”。在这里,即将在猪年大年初一上演的又一届胡村村晚,展现乡景、凝聚乡情、富有乡韵,犹如村口那棵大树,正在成为村庄的记忆、村民的念想。

  2009年,他突发奇想,想要献上一道属于全体村民的“文化大餐”。于是,那年除夕夜,在胡村,有了全乡第一台村晚。举办第一届村晚,明明什么设备都缺,可他硬是凑齐了所有设备:话筒是用红布包起来的扩音器,音响是冒着风雪骑着三轮车从乡政府借的,就连节目,也是就地取材,把村民喜欢的山歌、越剧纷纷搬上舞台……至今,村民仍记得,风雪天里,他围着整个村子来回奔波的身影。

  从2009年到2018年,春节成了胡怀波最忙碌的时刻。他常常在家中突然“消失”,丢下许多做到一半的事儿:鸭毛只拔了一半、菜还半生不熟、烧开的热水一直在沸腾……他甚至没有机会“和家人吃一顿年夜饭”。若非前两年村晚时间改为大年初一,他至今也只能在除夕夜啃着冷馒头“盯”在演出现场,从灯光到音响、从节目排演到后勤保障,“哪样都少不了他”。

  在胡村的带动下,如今在胡源乡,已有3个村加入到举办村晚的队伍中。

  胡村村地处革命老区胡源乡,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多年来,胡怀波积极投身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张山寨七七会”的守护中。在他眼里,这份四百多年的民俗文化积淀,使胡村有故事,有历史,有文化,如果不积极保护传承,就会随历史长流远去。

  民间文化薪火相传,做好青少年传承人的培养,尤为重要。2016年,胡怀波跑到村小学找校长,表达“让非遗进校园”的期望。就在这一年,由胡村老艺人胡笃申、胡景明带领的“少年大刀队”顺利组建,并参与七七庙会的迎案活动。非遗文化的传承,在礼敬中转化创新。

  10年里,胡怀波尽己所能,让灿烂的文化智慧,不仅在节目中登台亮相,还以一种更为温润、持久的方式,扎根胡村。他一直在探索思考胡村的文化振兴:组织成立胡村村文化研究会,收集“三十六行”“十八狐狸”等乡土文艺精粹200余件,积极筹建国家级陈列馆……

  在胡怀波的手机里,保留了大量关于胡村文化活动照片,而在其中,很难找到他的身影,“作为拍摄者和幕后人员,他一直躲在镜头背后”。

  这些天,他有些紧张——在即将到来的猪年村晚上,他将首次以表演人员的身份,登台演出。

  瞭 望

  本版主编 陈炜芬

  ■二审 陈建东 ■终审 金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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