瓯江的沙子是有灵魂的。瓯江水流湍急清冽，瓯江两岸坚硬的石块滚落瓯江后，经过激流的冲洗、碰撞、翻滚，最终蜕变成瓯江沙子。沙子有瓯江的特质和精神。它们质地坚硬，带着天然金灿灿黄澄澄的颜色，以粗颗粒为主，饱满结实又松松散散，透水性特别好，绝不夹杂混沌的泥土。晴天，在阳光照耀下，连绵的沙滩闪耀着金光。躺在清凌凌的瓯江边，沐浴清风阳光碧波，美丽纯情又悠闲浪漫。

　　瓯江沙子堆积层有大片也有小片，有连绵也有厚薄。大凡在瓯江水流的回弯处，就有沙子堆积。弧度越大回弯越凹水流越缓的地段，沙子往往堆积得越多越厚越大片。至于江边或江中的岛屿，整个岛屿都有可能是沙子堆积成的。像莲都的琵琶圩、中岸圩、对门圩、四都和港口等处，只要是岛屿，就是沙子的天下。以前我时常到港口村的溪滩钓鱼，那就是沙子天下，一脚下去，软软绵绵非常舒服。沙子会漫过脚趾脚背，抬脚后，溪流般的瓯江沙子就会从脚背、脚尖、脚趾缝簌簌流下。对门圩沙地更加广阔，整片的圩地，厚厚的沙子，那是实打实沙子的天下。

　　以前丽水大水门下面的校场圩，也是很大片的沙滩。场地柔软平坦，是理想的练兵场地。我们一帮大水门附近的少年放学后，就把校场圩当成游玩的欢乐天地，在那里捉迷藏、玩摔跤、捉蟋蟀，每天玩得不亦乐乎。

　　丽水以前是没人用沙子盖房子的，那时没有水泥，沙子就没有展现用处的舞台。当时是用泥土和夹板夯实泥土做墙壁的，至于盖好房子后房间墙壁的粉刷，也是用细细的泥土或是培泥加上砍成小段的稻草，用锄头或脚踩成黏黏的稀泥后糊到墙上去的。所以，瓯江沙滩一直被保护得很好。

　　随着水泥产量的提高，人们盖楼房的需要，沙子才进入建筑行业的视线，于是砂石料正式出现了，丽水瓯江的溪滩上出现了第一批筛沙子的工人。

　　记得上世纪60年代中期，丽水筛沙子的只要一两个人，他们在溪滩上随意刨开点石头，然后在溪滩上用绳子绑好长长的毛竹，做成牢靠的三脚架，三脚架中间用绳子挂上铁丝做的长方形筛子，筛子的网格细细密密的。一个工人将砂石挖起倒入筛子，另一个工人用力前后推动并抖动着筛子，筛子网格就不断向下流淌着沙子。无边无际的溪滩，只有一两个工人在工作，烈日下，他们头上披着一条用水浸湿的毛巾再戴上草帽或笠帽，浑身被太阳烤炙得黢黑黢黑，一天下来也筛不了多少沙子。当时用沙量很少，这样的产量也就够了。这种采砂法，对瓯江的环境不会产生大的影响。

　　随着水泥产量越来越多，楼房越建越高，工程量呈几何式增加，砂石料的用量就越来越大了，仅靠手工筛沙子就跟不上需求了。于是人们采用挖机或是采砂船，对瓯江砂石料进行大规模开采。如今，瓯江已经严禁采砂，但河床遭到破坏，需要很漫长的时间才可能恢复。

　　我非常想念金灿灿黄澄澄连绵的瓯江沙子，脚踩上去松松软软干干净净，那种快意快感值得回味。让我们呵护瓯江，呵护瓯江的砂石，呵护瓯江原始的风貌，把母亲河保护得更好。

　　（市区 何益林 64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