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王维十分擅长描绘秋天。请看他的《山居秋暝》:“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空旷的群山沐浴了一场新雨,夜晚降临使人感到已是初秋。皎洁的明月从松隙间洒下亮光,清澈的泉水在山石上淙淙淌流。竹林喧响,知是洗衣姑娘归来;莲叶轻摇,谅是上游荡下轻舟。春日的芳菲,不妨任随它消歇;秋天的山中,王孙自可以久留。
这首诗是中国诗歌史上的山水名篇,写初秋时节山居所见雨后黄昏的景色。诗人于诗情画意之中,寄托着高洁的情怀和对理想境界的追求。该诗一个重要的艺术手法,就是以自然美来表现人格美和诗人心目中理想的社会之美;全篇都是比兴,作者通过对山水的描绘,寄慨言志,含蕴丰富,耐人寻味。
再看唐代刘禹锡的《秋词》:“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自古以来,骚人墨客都悲叹秋天萧条、凄凉、空旷,我却说秋天远远胜过春天。秋日天高气爽,晴空万里,一只仙鹤直冲云霄,推开层云,也激发我的诗情飞向万里晴空。
诗人通过鲜明的艺术形象表达深刻的思想,既有哲理意蕴,也有艺术魅力,发人思索,耐人吟咏。刘禹锡这首《秋词》所展现的不只是秋天的生气和素色,更有为理想而奋斗的英雄气概和高尚情操,获得深刻的美感和乐趣。
晚唐杜牧的《山行》早已家喻户晓:“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弯曲的石头小路远远地伸至深秋的山巅,在白云升腾的地方隐隐约约有几户人家。停下马车来是因为喜爱深秋枫林的晚景,霜染后枫叶那鲜艳的红色胜过二月春花。
这首诗展现了明丽绚烂的山林秋色。诗里写了山路、白云、人家、红叶,构成一幅和谐统一的画面。这些景物不是并列地处于同等地位,而是有机地联系在一起,有主有从,前三句是宾,第四句是主,前三句是为第四句创造气氛的,起着铺垫和烘托的作用。
在这首诗中,作者没有像古代一般文人那样,在秋季到来的时候,哀伤叹息。他歌颂的是大自然的秋色美,体现出了豪爽向上的精神,有一种英爽俊拔之气诉诸笔端,表现了诗人的才气和见地。
说到颂秋、赞秋的诗词,我最欣赏的,还是毛泽东的《沁园春·长沙》(上阙):“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作者给我们呈现出了一幅多姿多彩、生机勃勃的湘江寒秋图,并即景抒情,提出了苍茫大地应该由谁来主宰的问题。
“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一个“看”字,总领七句,描绘了青年毛泽东独立于橘子洲头所见到的绚丽秋景。这既是对四周如火枫林的真实写照,又寄寓着词人火热的革命情怀。
红色象征着革命,象征着烈火,象征着光明;“万山红遍”正是词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思想的形象化表现,是对革命与祖国前途的美好憧憬。“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则是词人对自由解放的向往与追求。这七句,为上阙末尾的抒情提供了背景。“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这一问,道出了词人的雄心壮志,表现了他的博大胸怀,由写景直接转入抒怀,自然带出了下阕无限壮丽的抒情乐章。
(龙泉 徐龙年 79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