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丽水中学建校120周年。我初中、高中都是在丽中毕业,对丽中怀有深厚的感情。我的弟弟、妹妹、儿子、女儿也都是丽中毕业,丽中是我们全家人的母校。在喜迎母校120周年华诞即将到来之际,我油然想起那年入学的情景。
1963年,我在联城凤山前小学毕业,那时我们农村的人考丽水中学十分艰难。丽中张榜公布新生录取名单后,我的城里姨娘家人见我榜上无名,立即赶来叫我到她家复习,准备考镇中。镇中即城关镇中学,比丽水中学低一个档次。我奶奶和父母虽然自己没文化,但对教育非常重视,把我送到城里姨娘家复习备考。我在复习期间,曾跑到丽中大门口看看“红榜”是什么样子,只见一张张大红纸上写着300多人的姓名,其中榜上有“潘诚”二字,心中想:倘若这个名字是我就好了!正当我在紧张复习时,爸爸挑着铺盖、米桶之类来到姨娘家,满脸笑容地对我姨父姨娘说:“成儿考取了丽中,通知书寄来了。”大家又惊喜又莫名其妙,赶紧仔细研读通知书,通知书上写的确实是我家的地址——丽水县联城公社白前大队常宅生产队,而名字却是“潘诚”。爸爸拿着录取通知书,陪我一起赶到丽中查询,初一〈1〉班的班主任周志成老师在名单上看了好几遍没找到“潘立成”,我和爸爸都说可能写错了。周老师很认真,经过与学校教导处核对后对爸爸说:“潘诚就是潘立成,确实被写错了。叫潘诚也很好嘛,能不能不改?”爸爸说:“是他的名字,改不改由他自己决定。”我说:“我从小学一年级到六年级都是叫潘立成的,如果叫潘诚会不习惯。”周老师便将潘诚改为潘立成。其实对当时的我们来说,名字改不改无关紧要,最要紧的是这个“潘诚”就是我,让我能在丽中读书就是天大的喜事了!
接着,周老师又对我们说交学杂费、住校费之类的事,因钱不够,周老师叫我写一张欠款纸条,当我写到“款”字时写不来,又很胆怯,不敢问周老师。笔停在那里只一秒钟,父亲就看出我的心思了,他说:“款字左边上面是一个士兵的士字,下面是一个表示的示字,右边是一个欠字。”周老师听后很高兴地问我父亲是哪里毕业的?父亲说自己从小看牛,一天书都没读过,17岁到部队当兵学了一点文化。周老师严肃地对我说:“你看看,你看看,你读了6年书小学毕业了,还不如连一天书都没读过的父亲。”我当时羞愧得无地自容,心里对父亲非常佩服:怎么这么难写的字父亲都写得出来!周老师对我父亲的印象极好,不仅当时赞扬了父亲,而且1966年我初中快毕业时,一个人骑自行车赶到十几里远的我家,来看望我父亲,同时也了解一下我在家里的表现。
五十九年一挥间,往事恰似在眼前,父亲和周老师现已作古,我对他俩只能是深深地怀念:怀念入学丽中第一天的情景,怀念周老师对我父亲的称赞和对我的批评,怀念父亲和周老师对我的关爱和激励。我当时就暗下决心:今后一定要努力学习,不辜负亲人和老师的期望!
在丽水中学庆祝建校120周年之际,我谨将《立成文集》之《旧闻新忆》《文海试笔》《秉笔直言》《激浊扬清》《心湖涟漪》献给亲爱的母校,同时告慰在天之灵的父亲和周老师。
(市区 潘立成 73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