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是江苏省淮阴县何庄人。原名何业恒,参加革命后改名为何剑锋,意取做一把锋利的宝剑斩杀日寇。老爸1940年入党入伍,是个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以及新中国成立初期剿匪反霸的老兵。战场上横戈策马,硝烟中沥血冲锋,生死置之度外,著就一段传奇生涯。
1936年夏,高小即将毕业的老爸因家庭经济困难而升学无望。为寻找个人出路应同学邀约,一起报考了南京宪兵第十团三连当兵,驻防在南京下关。1937年7月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同年12月日军兵分三路攻占南京。中国军队继淞沪会战失利后,为保卫首都南京再次与日本侵略者展开殊死的保卫战。因敌我力量悬殊,南京各城门先后被日军攻陷,守军节节抵抗,牺牲无数。12月12日守军奉蒋介石命令开始撤离。守军各部因撤退无序,多数滞留城内而遭日军屠杀。12月13日南京沦陷。驻守下关的老爸随同败军溃退至江边,身后日军的机枪扫射不停。幸运的老爸在江滩上捡到一块旧船板,立即跳入冰冷刺骨的江水中奋力向北岸划去,全然忘了自己是个不会水的旱鸭子。12月的长江浊浪拍岸、寒风凛冽,江面上不时地溅起带血的浪花,时有中国军人的遗体漂过。全凭着强烈的求生欲望,老爸借助着木板的浮力,忘记了寒冷,忘记了饥饿,累了就任由木板漂浮,缓过劲来了再继续挥臂。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老爸双脚终于踏上了长江北岸,活下来了。死里逃生的父亲沿路乞讨终于回到家乡。
(二) 三打伪军
1939年3月日军占领了淮阴城,国民党地方政权迅速坍塌。夏天,淮阴县成立了由我党领导的农民抗敌协会。抗日需要武装,老爸他们以联防自卫的名义多方筹措财力添置枪枝弹药,并组建了农民自卫队,老爸担任了副队长。
十月的一天早晨,由土匪被委任为泗阳县第六区伪军大队长的陈文礼,带领一帮伪军到何庄强行收缴粮食。由于事先得到消息,何庄的民兵武装提前埋伏在庄前的沟里。当伪军踏进村头时突然出击,伪军们惊恐万分调头就跑。民兵们奋勇追赶,当追到李庄时竟然发现有十几辆独轮车,一问才知是伪军们抓来的民夫,立即让他们赶紧回家。这一战伪军得不偿失,不但没抢到粮食,自己还被吓掉了魂。
初战告捷,老爸和民兵们并没有放松警惕,及时向上级汇报请求支援。县委也派来军事干部指导和指挥作战。没过几天陈文礼带着伪军卷土重来。伪军一进入伏击圈就以机枪扫射开路,气势汹汹。民兵们并未惊慌,而是等敌人枪声停止后立刻反击。这场战斗虽然打死打伤几名伪军,但民兵们也有伤亡。这场真枪实弹的战斗锻炼了他们由民兵转变为战士的意志。
战后分析伪军两次吃亏肯定心有不甘,未来的战斗将更加残酷。民兵们遵照县委的指示立即坚壁清野、疏散乡亲,做好战斗准备。果然几天后伪军引着日军再次侵犯何庄。鬼子摆好阵势,由伪军打头阵,想引诱民兵进入鬼子的射程内。在家门口作战的民兵熟悉地形岂会上当?反倒是摆起了迷魂阵,东边吹响牛角号,西边敲起锣鼓声,弄得日伪军不知就里,心慌意乱。气急败坏的日军见讨不到便宜后就烧了邻近的一个村庄,枪杀了三位无辜农民后悻悻返回据点。
三打伪军陈文礼让何庄的民兵名声大振。日伪顽间开始流传着一句话:宁走十里荒,不走包何庄。老百姓们则把何庄称为红色的战斗堡垒。
(三) 匪穴擒枭
1940年9月,老爸在泗阳县第六区担任区队副队长兼任指导员,区委命令老爸去擒杀巨匪葛小辣子。葛小辣子心狠手辣,多年来鱼肉乡里,坑害百姓,烧杀抢掠作恶多端。尤其是日军占领淮阴后,更是认贼作父,死心塌地当了汉奸,助纣为虐,利用其匪徒众多的便利四处打探我党我军的消息,主动为鬼子伪军提供情报,给抗日革命工作带来了阻碍。受领任务后的老爸,利用社会关系摸清了匪巢的地理环境和防卫措施以及葛小辣子的行动规律。为不惊动敌人,老爸选准时机,单枪独闯匪穴,顺利擒获匪首葛小辣子。这一壮举极大地震慑了汉奸土匪。老百姓在为其勇敢而称道之余,也为老爸的大胆莽撞而惊心。从此老爸“何大粗”的诨号名传乡闾。
(四) 夜袭渔沟
日军占领淮阴城后,千年古镇渔沟也沦陷为鬼子的据点,筑有炮楼,挖有壕沟,戒备森严。
1944年秋,因汉奸告密,渔沟的伪军领着鬼子兵窜犯何庄,抓走了四十余位村民,其中有老爸的直系亲属十多位。伪军此举意在胁迫父亲率部缴械投降。时任吴集区副区长兼区队长的老爸闻讯后连夜奔走淮海,找到时任地委书记的李一氓同志汇报情况。经上级批准,老爸率领区队精干武装十来人借助夜色掩护,凭着对地形的熟悉,潜进了渔沟镇,抓获了伪军大队长的直系亲属及部分伪军骨干二十余人,并安全撒回驻地。事后请地方绅士出面斡旋,敌我双方交换人质。
此次事件中我二伯父惨遭日伪军刑讯逼供而被殴打致死。国恨家仇难忘。
(五) 刘老庄突围
抗日战争胜利后,国民党集结兵力于1946年11月重点进攻我山东苏北解放区,解放战争拉开序幕。为保存实力寻觅战机,华野主力部队在歼灭敌人有生力量后主动作战略转移,北撤山东。时任徐溜区区长兼区队长的老爸奉命带领区队武装留在当地开展敌后游击战争。国民党军占据苏北后沉渣泛起,还乡团猖獗横行,而我党的地下情报系统则遭到严重破坏,一时间敌情不明,行动受困,危机四伏。1947年2月的一天上午,接到上级通知的老爸率通讯员到刘老庄去开会。途中因口渴到庄户人家讨水喝而耽误了一点时间。当他们刚走到村头时,枪声响起,敌军已包围了村庄。我方干部战士也正在拼死突围。见此紧急状况,老爸和通讯员丁长胜两人随即卧地拔枪射击,以策应同志们突围。无奈老爸他们只有两把短枪,射程短,火力单薄,对敌人构不成威胁。此时敌军也发现背后有人攻击,立即分兵阻击。由于国民党军火力猛烈,老爸他们只得边打边撤,最终在老乡的指引下突出重围,这一战我方损失惨重,烈士的鲜血洇红了苏北的黄土地,淮阴县党史办把这次战斗称为刘老庄战斗。我的大舅吴引澄即在这次战斗中牺牲。
戎马倥偬的岁月已经远去,老爸的老兵风范依旧光彩!民族复兴,红色庚续,盛世不忘初心,践行牢记使命。八一军旗高高飘扬在晴空,新长征路上,冲锋的号角激励着人们奋勇向前!
(市区 何少布 72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