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3年,记者再次采访了周华海,削瘦精干的周华海身着保安服,带着一副老式细框眼镜,腰杆笔挺,他用带着些江山口音的普通话,跟记者讲述了他一生的传奇经历。这位看似不起眼的“扫地僧”曾是一名中学老师,之后下海经商,做过上百万的生意,也经历过一无所有、负债累累的打击,但唯一不变的,是对诗歌和万物的热爱。
世事浮沉,从“富翁”变“负翁”
我是衢州江山人,1963年出生在一个清贫的家庭里,当时我家房子被火烧了,一家6口挤在窝棚里,我3岁时父亲中风,全家人靠着母亲干活养家,挨饿受冻是常有的事。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6岁时,我就跟着哥哥姐姐放牛、捡柴火、干农活了。
生活经历让我意识到知识的可贵,上学后,我的成绩名列前茅,1981年我考上了当时的丽水师专。那时候的大学生可谓是凤毛麟角,我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了转折。毕业后,我被分配到当时的遂昌成屏乡初级中学,成为了一名物理老师,之后结婚生子,过着平淡的日子。
婚后,我时常觉得和只有初中文化的妻子没有共同语言,于是在儿子3岁那年选择了离婚,工作上办理了停薪留职,下海经商。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制作电视节目,还在实习时我就暗自学习前辈打电话拉业务的话术,第一次出马就拉到了一单二十万元的广告,让同事们对我刮目相看。
2000年,我和朋友一起到广西开拓市场,几年里,策划拍摄制作了32集专题节目,承办了《走出困境》等多个大型电视活动,最多的一年我们拿下100多万元的业绩,盈利45万元。
做生意后,我开始变得有钱,还在江山老家买了房子。但是我一直不喜欢和人打交道,总觉得酒局饭桌上的事情太俗套,于是挣了钱之后就回家炒股、炒期货。我认为自己学的物理专业能摸清事物发展规律,但那时把钱看得太重,股票一跌心里就慌,反而把挣的钱都亏了。
也许是出于赌徒心理,越亏钱我越想挣回来,于是问身边人借钱,慢慢地雪球越滚越大,终于我意识到自己无力偿还债务,只好卖房还债。就那时,我依然想背水一战,东拼西凑借了十几万元继续炒期货,没想到亏得更多了。我终于意识到,这就是一个无底洞,无论怎样都填不满。
成为保安,寻得心灵的宁静
我的前半生可以说是掉进了“钱眼里”,一心想着“钱生钱”,结果不仅赔了房子还欠了十几万元的外债。2015年,我来到遂昌当代课老师,后来成为一名保安。
说实话,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去当保安,内心充满了焦虑、恐惧和不安,但那时经济压力太大,一心想找一份工作。没想到在平凡的岗位上,在日复一日的巡逻中,我突然领悟了生命的真谛:欣赏世间万物,感受平凡生活的美好。
电光火石之间,我仿佛回到了大学第一次接触诗歌的时候,那是诗的年代,浪漫的年代,大学里到处都是写诗的人,氛围非常好。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一本文学杂志上接触到了诗歌,瞬间照亮了我的心灵。
我的心里重新扬起创作的欲望,想将自己看到的美好写下来。写诗让我的心灵获得宁静,让我的灵魂变得干净。我渐渐意识到,金钱不过是人们想象出来的概念,花、鸟、树木,世间万物都不需要钱,但它们依然如此美好。
解开心结后,我觉得每个月1500元的工资足以让我生活得非常幸福。每月15号工资一到账,我就准时还债,留下400元的生活费。平时在家里和学校食堂吃饭,除了抽烟基本没什么开销,几年下来还从生活费里攒够了出诗集的钱。
2018年年底,在诗人朋友的力荐和帮助下,我终于出版了诗集《向万物看齐》。更让我开心的是,诗集出版后,县里奖励了我2万元,市里奖励了我3万元,一下帮我减轻了不少债务压力。去年,我终于还完了所有的债,也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
我非常享受现在的生活,闲暇的时候,我会看看书,或者去爬爬山,把自己放在野外,去欣赏感受自然的美好。接下来我准备开始写散文,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写成故事,讲给大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