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逛街,遇到曾共事过两天的秦一萍老师。只见她有点苍老了,我与她握手言欢。我看到她背已有点驼,满头银发,迈步蹒跚的背影,禁不住想起与她第一次见面的往事。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教育部门掀起了中学教师回乡任教的热潮,为有利于知识分子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我也被调回家乡的乡中心小学当“孩子王”了。我挑着行李,走进被群山包围、交通不便的山乡小学,帮助我安排住宿的是一位年轻名叫秦一萍的女教师。她在帮助我铺床时,微笑地对我说,我是接班级的班主任,她要调到另一所中心小学任教导主任去了。
当天晚上,她与我办理交接班工作后,参加了学生家长为她举行的欢送会。第二天早上,当山顶托起那轮鲜红的太阳时,她在一群家长与孩子的欢送下,甩着大辫子,迈开大腿,起程了。
可是她没走几步又回来了。她从挎包里掏出一支自购的体温计,郑重其事地递给我:“这几天,女学生林苗患感冒,刚巧她妈妈又走娘家,她爸爸又是粗心人,林苗缺乏细心的照料。我买了点药给她吃,病情好转。早上她到校后,麻烦您给她量一下体温。如果这孩子体温还高,你抽空带她去乡卫生院看医生。”此时,已有两位年纪较大的学生到校,她怕我忘记了这事,又对这两位学生说:“你俩帮助记一下。”我忙对秦一萍说:“我也教过多年书,对孩子的冷暖会关心的,你放心走吧!”她朝我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可是,她走到村头时,又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学校。她找到办公桌上的一本写字簿,翻了开来,对我说:“这是林新写的字,他的字写得弯弯扭扭的。他智力较弱,父母又不识字,家中没人辅导,他写字时,我是手把手教他写。他胆小,爱哭,千万别嫌他不聪明哟!”
我接过这个学生的写字本,看了看,对秦老师说:“好的,我一定照办!”秦老师这才满意地走了。
当我上完第一节课时,一个乡邮递员给我送来了一张纸条,说是秦老师在一个路亭里写好交给他带给我的。我把纸条打开一看,几行清秀又工整的钢笔字跃入我的眼帘:刚才路过村外不远的那条小河,才想到了发洪水的季节小河涨水时,孩子上放学时你要接送一下。不过,洪水无情,接送孩子过河时,你也小心一点。
看了这纸条,我似乎听到了秦老师与孩子息息相关的心声,听到了一位山乡教师对同事关心爱护的心声,更看到了一位乡村教师教书育人的美好形像。我激动得两眼泛起了泪花。我望着办公室窗外的远山,透过模糊的双眼,看到了自己学习的榜样,在心里暗暗地说,秦老师,你对教学如此勤快,对孩子如此热爱,我该叫你“勤”老师了。
(市区 吴昭立 82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