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3版:桑榆常青

  手抛网,又叫旋网,撒网,丽水话叫砸网,意思是撒出去的网。砸网有各种尺寸,如5米、4米、3.7米等等,网眼有大有小,网的上头用一根长绳子连着,下头是网兜,鱼一旦落入网兜中,基本就没得逃了。下面外层是铅做成的坠子,它能让渔网以较快速度沉入水里,及时围住被渔网罩住的鱼。

  小时候,我觉得会扔砸网的人是很了不起的,我初中时刘姓同学的爷爷,就是身怀绝技的砸网高人。

  每到快过年时,我就会见到刘爷爷将新织好的渔网浸入新鲜猪血里,猪血将渔网浸透后,他就将砸网挂在竹竿上晒干,于是竹竿周围地面一片血腥,地上落满星星点点猪血。我曾问过刘爷爷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告诉我这主要是保护渔网,浸过猪血的渔网干透后不容易霉烂,渔网经久耐用。猪血浸泡干后的砸网,网就从原来的白色变成酱黑色,拿在手里硬邦邦的。

  我多次见过刘爷爷撒网捕鱼,他理好网后,只见身子随便一扭,扔出去的砸网就又远又圆,入水时渔网层面整齐划一。岸上扔砸网不是最绝的,每次快过年时,生产队是一定要捕鱼分鱼的,这时,刘爷爷就大显身手了。丽水原油泵厂前面是一条很长的护城河,当年丽光大队在河里放了很多的鱼苗。刘爷爷将竹排推入河里,精神抖擞地站在竹排上,他用一只手撑着竹篙,另一只手和手肘撑着砸网,宛如运筹帷幄胸有成竹的老将军。他先是撑着狭窄的竹排追逐鱼群,时快时慢,时缓时急,觉得可以撒网了,刘爷爷轻轻放下竹篙,身体协调姿态优美地撒出圆圆的网。狭窄的竹排,摇摇晃晃的排面,撒网时还要用力扔出巨大的砸网,可每一次刘爷爷都稳如泰山地立在排面,绝不会出现身体摇晃不稳的情形,每次只要他出面,鱼获一定是大丰收的,所以丽光大队每年年底的捕鱼,都是叫他出面主持的。有一年刘爷爷捕鱼,更是叫全体人刮目相看。那次捕鱼,刘爷爷见河的其余部位都没水草,只在河的角落有一片面积不大的水草,心里算计鱼应该很喜欢躲藏在这里,他先故意在其它部位撒网,东一网西一网抓。接着,他觉得时机成熟,于是撑着竹排,悄悄靠近水草处,撒下圆圆的大网。网落水后,水面顿时炸起无数水花,很多鱼在网里乱窜,刘爷爷使出全身力气才将渔网提到竹排上,差点连竹排都沉下去了。这一网捕到了上百条大鲢鱼,岸上观看的人个个拍起手伸出了大拇指。

  砸网捕鱼有时还是需要运气的,现在丽水学院旁名叫螺丝田背的地方以前有一口大池塘,有一年捕鱼,无论如何抛网就是抓不到塘里的大鲤鱼。池塘多次撒网后,鲤鱼、鲫鱼这些底层鱼就钻到泥土里,所以到后面越抛越抓不到。此时三岩寺部队有一位士兵要求给他撒几网,见到子弟兵提要求,再加上大家对捕鱼失去了信心,就把渔网给他了。只见这位士兵提溜着网,走到一个大家都不看好的位置,撒出了渔网。渔网抛出去三角伶仃很难看,可拉上来后,网里竟然有6条四五斤重的大鲤鱼,现场农民发出欣喜的笑声。有人打趣说:真是鲤鱼碰到兵,有理说不清,连塘里的鱼见到当兵的都害怕了。

  前段时间我萌生买砸网捕鱼的念头,但要买多大的网,网眼多大的比较好心里没底,于是跑到府前老孙渔具店请教。老孙兜头给我浇了一盆冷水,他告诉我,现在的渔网质量差,铅坠太轻,很难抓到鱼的。更何况砸网捕鱼有很多技巧的,要会看地形、看鱼路……现在很多地方都不允许捕鱼了,买了砸网也没地方抓的。听闻老孙一席话,原本想体验砸网捕鱼滋味的我,算是彻底打消买砸网的念头了。

  (市区 何益林 63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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