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重怀土,飞鸟思故乡。我与阿龙在异国他乡,短暂相逢,终生难忘。
一到雨季,中非蔬菜的上市量大增,农业站的蔬菜出现“卖难”,一筐筐新鲜蔬菜无人问津,只好倒入鱼塘作饲料,实在痛惜,大家都在为“卖难”而发愁。
1983年4月的一天,我们刚吃过早饭,来了一辆绿色吉普车,从车上下来了一位法国军官和一位身着法国军服,身体结实,黑头发黄皮肤的士兵,我们有些惊异。
“怎么法国军队里会有黄皮肤的士兵呢?”
“他是日本人?”
“他是朝鲜人?”
……
这位黄皮肤的士兵,见我们的神情有些惊异,忙过来与我握手。
“我是法国外籍军团的士兵。前天刚从巴黎来到中非,在电视里看到中国专家帮助中非,农场办得很出色。在这赤道之国竟有我的老乡,太高兴啦!一大早就赶来看望老乡了。”他用普通话夹杂着广东话向我们作了自我介绍。
原来他是中国人,是我们的兄弟。
“请问尊姓大名?”
“我们都是炎黄子孙,你就叫我阿龙吧!”
“这位中尉是我们兵营的司务长,我特地带他来买些新鲜蔬菜。”
我们请他俩进客厅,翻译向他们详细介绍农业站的农产品,欢迎他们光临采购。
身处异国他乡,才深深体会到“人情重怀土,飞鸟思故乡”的含义,中非地处非洲大陆的中心,非常闭塞,大使馆、专家组总共不到100人,见到一个中国人,听到中国话,感到特别亲切、幸福。
厨师端上热气腾腾的龙井茶,阿龙凝视着杯中形似碗钉、扁平挺秀、光滑匀齐、色泽嫩绿、香气四溢的龙井茶,慢慢地喝上一口,细细品味,俨然像一位“品茶专家”。他动情地说:“很久没喝到这么好的茶了,喝了龙井茶就像回到故乡。”那法国军官也竖起大拇指说:“色篷!色篷!(很好!很好!)”
我们又邀请他俩参观农业站的菜地,法国军官看到菜地里瓜菜满畦,欣欣向荣,而且从不施用农药,是标准的“无公害”蔬菜,非常高兴,表示今后兵营的蔬菜都到这里来买。我们送一点龙井茶给他们以表示谢意,最后,吉普车满载新鲜蔬菜离开农业站。
驻扎在班吉市的法国兵营,是个拥有数千人的大兵营,蔬菜的需求量很大,阿龙为我们找到一位大客户,为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他们每两天来一趟,有时我们主动送货上门,为兵营提供最新鲜的优质蔬菜,那位军官对我们非常信任,我们送去的菜从不过磅,他说:“你们中国人最讲信誉,我们绝对相信。”不久,我们的大米、罗非鱼也卖到了法国军营。大家再也不为“卖菜难”而发愁了,阿龙为农业站立了一大功。有时,阿龙独自驾车而来,与我们亲密无间地交谈,他说:“在这里,就像回到了家乡。”
一眨眼,三个月过去了。
“明天,我就要回巴黎了,我特地把下一任司务长请来看看,让我们的生意一代一代传下去。”阿龙与我们一一握手,依依惜别。
望着那缓缓离去的吉普车,我们双眼湿润了。
(市区 刘梦熊 85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