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又到了霜降时节，一句丽水的老话蓦然跳入我的脑海：霜风起，蟹脚痒。这是指随着冬季霜风的到来，河蟹要到淡水、咸水交界的浅海处聚会交配产卵了。耳闻霜风嗖嗖而起，有关河蟹的往事，就一幕幕在我的脑海中不断闪现。

　　上世纪60年代，丽水人不大知道如何吃河蟹。看着河蟹毛茸茸的脚，丑陋横爬模样，大家敬而远之。记得年少时出虎啸门到海潮河边皮革厂那里，夜晚有一盏昏黄的路灯，到了霜风起的时节，路灯下就爬满了河蟹，一层层累叠，一层层吐着泡沫横行霸道挤着爬着。胆小的女工远远避开，胆大的男工用脚狠劲踩着爬上岸的河蟹，对河蟹发泄莫名的不满和愤怒。没多久，丽水人知道这是人间难寻的美味，于是很多人就对河蟹觊觎起来了。

　　我父亲是温州人，很知晓河蟹的绝妙美味，每到霜风起，父亲就约我捉河蟹去了。

　　最早捉河蟹，我们采用最简单方式。我和父亲拿着手电筒，腰间绑着一个有盖子的鱼篓就出发了。

　　深秋或初冬季节，田野万籁俱寂，蛇类已经钻入洞中冬眠了，虫子的啾鸣也很稀少。我们来到直通瓯江的小溪或是沟渠边，用手电筒一路照着，看到浅水里的毛蟹，几步赶上，用手按住毛蟹的背部，接着用手指抓住蟹壳部位，毛蟹尽管张牙舞爪想钳我的手指，只要抓的部位正确，毛蟹只有乖乖投降的份，将毛蟹放入有盖子的鱼篓，大功就告成了。毛蟹是挺机灵的动物，不少时候手电筒光还没有照到它们，毛蟹就感觉到地面的振动，早就拔腿狂奔起来。于是浅水里就会传来一阵急促的逃命“窸窸窣窣”声，听到这样的声音，我们把电筒光往这方向一照，肥硕的毛蟹就无路可逃了。

　　霜风起的季节，我们一个晚上一般可以抓到10来只毛蟹，第二天全家人就喜滋滋地分享这稀罕美味了。

　　用电筒照毛蟹显然是最落后的办法，没多久我们就用竹竿钓毛蟹了。准备10几根1.5米长许的小竹竿，竹竿前面绑上两三米长的麻线，再在麻线前面绑上一小块猪肉，就完成准备工作了。找到小溪的深潭或开阔点的地方，那时我们常去三岩寺的公路桥边，将竹竿尽数放入三岩寺小溪的水中，在黑漆漆的夜里稍等一会就可以检查竹竿了。只要发现麻线被拉直，或是上提麻线觉得有重量时，就可以用电筒照着水面慢悠悠地小心提线。毛蟹是很贪婪的，只要有吃的东西，一般情况下绝对不会撒开钳子。当你提到水面看到毛蟹时，用长手柄的网兜一兜，毛蟹就落入网中，战利品就到手了。用这种方法，我们最多的时候抓到20多只毛蟹，记得其中有一只很肥硕的毛蟹足足有7两重。

　　抓毛蟹效率最高的就是用小扳罾来捕蟹。这种小扳罾，网的面积约有1个平方多点，形状和大扳罾基本一致。捕蟹人一个晚上可以带上十几个小扳罾，再带点用酒糟拌起来的大米就可以了。到了江边、小溪稍微深一点的地方，或是觉得有蟹的池塘，将扳罾放入水里，再打入一点酒糟大米就可以了。静待十几分钟，用一个前面带钩的长竹竿，轻轻勾住扳罾上面的圆环，猛力快速提上来就可以了。每次扳罾提上来时，网里都有一只或数只毛蟹。用这种方法反复操作，一个夜晚可以抓到上百只或更多的毛蟹。

　　好想往昔的美好还能重现，江里河里爬满毛茸茸肥硕的毛蟹！

　　（市区 何益林 62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