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记者 陈春 通讯员 朱敏
“很激动!83年了,我们终于让世界看到了良渚!”7月6日10点43分,在阿塞拜疆首都巴库,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第43届世界遗产委员会会议通过决议,将中国世界文化遗产提名项目“良渚古城遗址”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在会议现场,作为良渚古城考古团队核心成员,遂昌籍考古学家王宁远和同事喜极而泣。昨日,记者通过微信采访了王宁远,他畅谈考古工作的苦与乐,以及在良渚古城外发现大型水利系统的始末。
“挖宝”29年
一年在野外超过300天
王宁远1968年出生于遂昌县城一个普通家庭。
王宁远的父母都是语文老师,耳濡目染之下,他从小就阅读了很多书籍。“从那时起,我就对考古产生了兴趣。但在我最初的概念里,考古和鉴宝应该差不多。”1986年,从遂昌中学毕业的王宁远考上了南京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
1990年,王宁远入职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如今,他与考古已结缘29年。曾主持海盐仙坛庙、嘉兴姚家山、安吉芝里等大型遗址的发掘。他告诉记者,他大学的同班同学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还在野外从事发掘考古工作。
“读大学后,我才发现考古和我小时候的理解完全不一样。”王宁远告诉记者,考古工作远不是人们想象中的惊险浪漫,而是充满了艰辛,“‘远看像要饭的,近看才知道是考古的’,说的就是我们。”白天,考古人员顶着烈日在挖掘现场工作,晚上则要查资料、做记录、画图纸,一年在野外的时间超过300天。
良渚古城遗址位于杭州市,是太湖流域一个早期区域性国家的权力与信仰中心。遗产构成要素包括公元前3300年至公元前2300年的城址,功能复杂的外围水利工程和分等级同时期的墓地(含祭坛)等。
2000年,原本从事河姆渡遗址课题研究的王宁远,因对良渚古城遗址考古工作心生向往,转而进入良渚古城考古团队。而当时的团队里,包括他在内,只有3名考古研究员。
遂昌考古人讲述
良渚古城遗址发掘始末
从王宁远口中,记者了解到,过去因战乱等原因,良渚古城遗址的发掘研究工作曾一度中止,直到新中国成立后才恢复,总体进程十分缓慢。
1986年,后反山王陵、瑶山祭坛、莫角山宫殿区等遗迹相继出土,才终于确定了良渚古城遗址在整个良渚文化里的地位。
“因为当时良渚古城遗址只是发掘出了贵族墓,以玉器文化为主,而国内有精美玉器的墓葬并不少,所以那时候良渚遗址并未成为唯一性遗址,关注度远不如现在这么高。2007年,良渚内城城墙部分被发现,成为另一个考古重要节点,良渚遗址进入了考古新阶段。”王宁远说。
此后10余年,良渚古城考古团队的考古工作不断取得新进展,团队考古研究员人数也增至6名。
王宁远和同事夜以继日,通过勘探、发掘,最终确认良渚古城由内而外具有宫城、内城、外郭的完整结构,是中国古代都城三重结构的滥觞。
2015年,“良渚古城外围存在距今已有5000多年历史的大型水利系统”的消息对外发布,这一重大考古发现,使良渚水利系统和良渚古城成为有机整体,也成为证实中华五千年文明史的重要证据。
一次“手误”
发现良渚古城外围水利系统
微信名叫“挖宝”的王宁远,在良渚古城遗址发掘过程中,确实挖到了“宝藏”——他是良渚古城外围水利系统的主要发现人之一。
“良渚古城外的水利系统能抵御百年一遇的洪水。现在中国已知的最早水利遗迹,如都江堰、灵渠、白渠都建于春秋战国时期,距今不超过2500年,但良渚水利系统,直接在时间上翻了一倍。”王宁远说。
出乎人们意料的是,如此重大的考古发现,其实源于一次“手误”。“当时是为了探寻遗址上可能遗落的水坝,没想到有一天卫星图往北推过了头,导致我们直接发现了另一条水坝遗址。技工挖了一整天,回来报告说这是人工的,它和塘山长堤连了起来,于是整个水利系统就都发现了。”王宁远说。
当然,这次重要发现可不是王宁远说的“手误”那么简单,而是源于他对遥感、地理信息系统等手段在考古工作中的创新应用。
因为对良渚古城和水利系统完整性挖掘作出重大贡献,2017年,王宁远荣获“最美浙江人——2017年度十大浙江骄傲人物”。2018年,王宁远和团队成员还登上了央视《国家宝藏》栏目,带着良渚文化走到全国人民面前。节目里,王宁远讲解了良渚水利系统,全方位解读五千多年前良渚先民的伟大创造。
“全世界从事考古工作的人这么多,有多少人能发掘到这样一个重要历史节点上关键性的遗址?我觉得自己非常幸运。”王宁远告诉记者,“目前我们对良渚古城遗址的了解还只是轮廓,此次申遗成功后,我们的考古工作会一直继续,在‘良渚’这个世界里,还有许多细节等着我们去探索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