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别姬的故事，在中国可以说是家喻户晓了。

　　公元前206年，项羽、刘邦一路西进，过关斩将，推翻了秦王朝的统治。同年，这两位双雄并起的反秦武装领袖，在打垮了共同的敌人之后，为了争夺统治权，展开了长达五年的楚汉之争。公元前202年12月，刘邦亲率30万大军，将项羽的10万人马围困于今宿州市灵璧县东南的垓下。2006年，我来到了那场战争的发生地——安徽省的宿州市。

　　在中国的战争史上，没有哪场战争糅合了这么多荡气回肠的英雄气概、缠绵悱恻的美人情怀！“楚汉河界”“十面埋伏”“四面楚歌”“拔山盖世”“霸王别姬”“红颜薄命”等成语，都与这场战争有关。但正是这场战争，也给我们留下了众多未解之谜，霸王别姬就是其中最著名的一出。

　　霸王别姬的故事在中国流传了2000多年，尽人皆知，但几乎没人能说清霸王是在哪里别姬的？项羽又是怎么别姬的？在中国民间，流传最广的是京剧版的《霸王别姬》：楚霸王项羽的爱妾虞姬，为了能让项羽冲出汉王刘邦的包围圈，毅然自刎，留下了一出荡气回肠的霸王别姬。但在最早记录楚汉战争的《史记》中，司马迁却没有一点笔触涉及虞姬自杀。

　　霸王到底是怎么别姬的？

　　关于司马迁在《史记》里面为什么没有交待虞姬的结局，钱钟书曾经说这是一种历史的沉默。这个沉默就是有意不写，给后人留下一些遗憾。但也可能是史料选择方面的原因，因为司马迁他听到的各种说法彼此互相矛盾，他也不知道哪一种说法是对的，而《史记》的写作精神是秉笔实录，当确定不了史实的时候，作为一个严肃的历史学家，司马迁选择了沉默。既然《史记》中没有写明虞姬的结局，那么到底是谁给虞姬添上自刎的结局呢？

　　拍摄时，我查阅了大量史料发现，霸王别姬的故事，最早出现在宋代，当时由于国家局势、民族矛盾、边患危机严重，所以有些诗人就借这个题材开始生发联想。其中有个叫李冠的写了一首词，词中说虞姬是在军营中自杀的。到了元代，就有小说、戏剧、诗词和散曲，都来咏叹这个题材。到了明代就写得更加具体，冯梦龙在他的《情史》里面写道：虞姬是自刎的，为了不拖累项羽，是主动要求自刎的，项羽不忍心，虞姬坚决要求，项王就背着面孔，把剑交给虞姬，虞姬就拔剑自刎了。

　　冯梦龙的说法影响巨大，由于各种地方戏曲、各种文学作品都沿用了这个题材，到了近代就逐渐形成了一种比较统一的说法：虞姬是拔剑自刎的，而且是在项羽的主帅营帐中自刎。

　　但是在故事的发生地宿州拍摄时，我们却听到了霸王别姬的另一种版本：虞姬是项羽亲手杀死的。

　　虞姬难道真的是被项羽杀死的？据《史记》记载，项羽和虞姬的感情非常好。项羽除了生命之外有三样最爱：天下江山、美人虞姬和骏马。项羽有什么理由要杀死虞姬呢？

　　《史记》记载，“虞兮虞兮奈若何”，我们从中可以看出项羽当时矛盾纠结的心理，他没有办法处理虞姬。项羽不甘心虞姬落到别人手里，所以我们也可以推测，项羽为了保住虞姬美好的形象，保住这段珍贵的感情，忍痛把虞姬杀掉了。套句时髦的话，“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项羽和虞姬的感情，项羽认为是超过虞姬的生命，也超过了自己的生命，他把虞姬杀掉，是保全他们之间一种美好的印象。

　　拍摄中我发现，认为虞姬自杀的也有各种版本，有的认为是在军营里面自杀的，有的认为是在突围的路上自杀的，为了不拖累项羽。也有人认为是汉军把虞姬杀掉的。虞姬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文学作品和民间传说，到底哪个说法更为准确？随着寻访的深入，霸王别姬的迷雾反而越来越浓。

　　虽然在拍摄结束时，最终仍无法解开霸王别姬这个千古之谜，但是通过我的发现，让观众对霸王别姬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有发现就有收获。因为在节目中不断有新的发现，从而使我的节目在播出时，总保持在一个较高的收视点。

　　（央视国际频道编导 哈敏）

　　编者注：2006年，哈敏拍摄的作品《霸王别姬》代表“走遍中国”栏目，参加国家广电总局的评比，获纪录片类银奖。